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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小节:疲惫的躯壳与不眠的夜(1 / 2)

(承接上一节:陈墨被分配到209监舍,遭遇老囚犯1874的刁难与欺凌,被迫承担最脏累的杂务,开始学习隐忍。)

洗衣房,远非陈墨最初侥幸想象中那般轻松。

它位于监狱西北角一栋低矮、潮湿的厂房内。巨大的空间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工业洗衣机轰鸣声、蒸汽管道嘶嘶的喷气声,以及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混合着漂白粉、汗渍和霉味的湿热空气。几十台老旧的、漆皮剥落的洗衣机如同疲惫的巨兽,不停地翻滚、搅动,吐出堆积如山的、颜色灰败的囚服、床单、毛巾。

陈墨的工作,被分配在流水线的最前端——分拣与预处理。

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脏衣物收集车被推过来,像一座移动的垃圾山。他需要和另外几个囚犯一起,将这些混杂着汗水、血渍、尿渍甚至呕吐物的衣物,按照颜色、材质进行初步分拣。然后,将那些特别顽固的污渍,用粗糙的板刷和刺鼻的化学清洁剂进行手工预处理。

这工作不需要技术,只需要体力、耐力和对污秽的忍受力。

第一天下来,陈墨的双手就被粗糙的布料和化学清洁剂灼得通红、发肿,指缝里嵌满了洗不掉的污垢。他的腰因为长时间弯腰分拣而酸痛欲裂,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机器永不停歇的噪音。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囚服,紧贴在皮肤上,又粘又凉。

“1748!动作快点!没吃饭吗?!” 负责看守洗衣房的狱警,一个面色黝黑、眼神严厉的中年人,时常在轰鸣声中发出不耐烦的呵斥。在这里,效率就是一切,没有人关心你过去是医生还是教授。

同他一起分拣的囚犯,大多是些身强力壮、或者已经在此磨砺多年的老手。他们动作麻利,表情麻木,很少交流,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仿佛自己也是这巨大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没有人对陈墨这个新来的、动作笨拙的“医生”表示出任何兴趣或帮助。

“喂,新来的,把你那边带血渍的单子先挑出来,多用点‘威猛先生’(一种强效清洁剂)泡着!” 一个编号为4011的、手臂上纹着扭曲图案的囚犯,偶尔会粗声粗气地指挥他一句,但那语气里没有丝毫善意,只是为了让他不要拖慢整体进度。

陈墨默默地照做。他拿起那块沾染着不知名暗红色污渍的床单,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漂白水的味道冲入鼻腔。他的胃部一阵痉挛。这味道,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手术室,联想到了无影灯下……但下一刻,现实的轰鸣和污秽将他猛地拉回。

他用力将床单浸入兑了高浓度清洁剂的水池中,刺鼻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他戴上粗糙的橡胶手套(这算是唯一的防护),拿起板刷,开始用力刷洗那些污渍。动作由最初的生涩,逐渐变得机械、麻木。

体力,在飞速地消耗。他从未从事过如此长时间、高强度的纯体力劳动。下午三点左右,他的手臂就已经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意志力在强撑。

“1748!看你那熊样!这才半天就不行了?” 1874不知何时晃荡到了洗衣房附近(他所在的组劳动区域相邻),隔着一段距离,抱着胳膊,脸上带着嘲弄的冷笑,“细皮嫩肉的医生,就是不行啊!要不要哥哥我帮你跟管教说说,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活儿?比如……去伺候0431那个老不死的倒夜壶?” 他说完,自己先嘎嘎地笑了起来,引得附近几个囚犯也侧目看来,目光各异。

陈墨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更加用力地刷洗着手中的衣物,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发泄在那无辜的布料上。他知道,1874就是在等着他回应,等着他失控。他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1874见他不理不睬,自觉无趣,又嘲讽了几句,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下班哨声响起时,陈墨几乎是拖着双腿走出洗衣房大门的。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肌肉如同被撕裂后又强行缝合。他跟着队列,麻木地走向食堂,再麻木地走回209监舍。

监舍里,依旧弥漫着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1874似乎心情不错,正和上铺的3320低声说着什么,发出猥琐的笑声。老囚犯0431依旧在看那本无名的破书,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病号1159在咳嗽,角落里的2761依旧沉默。

陈墨没有力气去观察他们,也没有力气去应付1874可能的新刁难。他勉强按照要求,给1874等人打好了洗脸水,又将地面简单清扫了一下,然后便瘫倒在自己的下铺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欲望都没有。

身体的极度疲惫,却并未带来沉睡。

夜晚,当监舍的灯光熄灭,其他囚犯的鼾声、磨牙声、梦呓声渐渐响起时,陈墨却睁着眼睛,躺在坚硬的床铺上,毫无睡意。

身体的酸痛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但比这更磨人的,是精神上的空虚与无尽的思念。

白天高强度、重复枯燥的劳动,像一种酷刑,不仅消耗着他的体力,更是在磨损他的意志,将他强行拉入一种麻木的、只为生存而存在的状态。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去回忆,去感受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情感。

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当身体的疲惫达到顶点,意识的闸门才会被冲开,那些被压抑的、汹涌的情感,才会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家。

想父母那布满皱纹、却充满关切的容颜。母亲做的饭菜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父亲沉默却坚实的背影,仿佛就在眼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收到他的信了吗?会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一病不起?巨大的愧疚感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