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礼物(1 / 2)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苏晚完全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眼前这个朴素得甚至有些简陋的盒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送礼?魏友泉?给她?这完全超出了她所有的预期和剧本。在她预设的种种可能性里,绝不包括这样一个场景。

见她没有立刻接过,魏友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语气也因此变得更加生硬,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冷淡,开口说道:“伦敦路过一家旧店,看着……还算顺眼,顺手带的。”

他试图将这份礼物定义为一次漫不经心、毫无特殊意义的“顺手之举”,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其中所有可能被解读的情感色彩。

苏晚终于回过神来,迟疑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盒子。她的指尖在触碰盒子的瞬间,无意中擦过了魏友泉尚未完全收回的手指。

一瞬间,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一般,手指迅速弹开。那触感温热而短暂,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湖中同时漾开了涟漪。魏友泉迅速将手插回裤袋,掩饰那瞬间的失态。苏晚则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盒子,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在魏友泉看似随意实则紧密的注视下(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苏晚动作轻柔地解开了深蓝色方巾的结,打开了那个朴素的硬纸盒。

当那方紫端砚台映入眼帘时,苏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抚上了砚台温润的表面,摩挲着那天然形成的雾里木兰花纹理。

她是懂行的。她一眼就看出这方砚台的石品上乘,雕工意境深远,绝非普通工艺品。但更重要的是,这份礼物的“内容”本身,远远超出了它的物质价值。它不是珠宝,不是华服,不是任何可以用金钱简单衡量的东西。它是一件需要“懂”的人才能欣赏的物件,它直指她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热爱和灵魂栖息地——艺术。

他……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他不是应该送那些更符合“魏太太”身份的、闪耀夺目的东西吗?

他是在哪里找到的?他……注意到了她的喜好?

一连串的疑问和巨大的震惊冲击着苏晚。一种陌生的、酸涩中带着温热的暖流,猝不及防地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涌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防备、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方沉静的砚台击碎了。

她忘了应该说什么得体的感谢词,忘了应该维持怎样的表情管理,只是低着头,纤长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冰凉的石面,仿佛要通过触感来确认这份礼物的真实性。良久,她才听到自己有些发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说道:“……谢谢。它……很特别。”

这句感谢,干巴巴的,甚至有些词不达意,却奇异地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显真实。因为她此刻的震撼和触动,根本无法用语言准确表达。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礼物已经送出,感谢也已收到,但气氛却变得更加古怪和……尴尬。魏友泉看着她低垂的脖颈和微微泛红的耳廓,心中那种失控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对自己这番“蠢行”的懊恼达到了顶峰,同时又被她这种罕见的、毫无伪装的真实反应搅得心烦意乱。

他猛地清了一下嗓子,声音比刚才更加冷硬,几乎带着点仓促的意味说道:“没什么。我上去洗澡。”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迅速转身,大步朝着楼梯走去,步伐比平时快了许多,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苏晚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方砚台,看着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久久没有动弹。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晚一个人,以及掌心那方沉甸甸的砚台。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她,却照不亮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她缓缓走到书桌旁,将砚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平时最常使用的位置。深紫色的砚台在暖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那“雾里看花”的图案,在此刻看来,竟像极了他们之间关系的隐喻——朦胧、不确定,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和吸引力。

她伸出手指,再次轻轻描摹着木兰花的轮廓。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却奇异地在她心中点燃了一团火。这份礼物,太不“魏友泉”了。它不像他惯常的风格,霸道、直接、充满物质的衡量。它含蓄、细腻,甚至带着一种笨拙的用心。他避开了珠宝店,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旧店,在众多物品中,独独挑选了这件与艺术相关、并且隐含了她名字寓意的东西。

这不再是交易范围内的“例行公事”,也不是利益捆绑下的“必要投资”。这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种笨拙的示好?一种超越了他们最初契约的、个人化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