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如同春风,却字字暗藏机锋。“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轻描淡写地将苏晚定位在“被赏识者”的位置,同时点明了她与魏友泉之间不可逾越的阶层鸿沟。
苏晚指尖微凉,脸上笑容不变:“承蒙魏先生提携。”
沈念卿向前半步,声音压低,仅容两人听见,语气依旧温和:“念安最近开始学钢琴了,很有天赋。孩子成长得真快,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她顿了顿,看着苏晚瞬间僵硬的嘴角,才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苏小姐专注于事业,取得这样的成就实在令人钦佩。做母亲不容易,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更要知道什么该放,什么该惜福。毕竟,孩子的稳定成长环境,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
这话语如同柔软的针,精准地刺入苏晚最痛的神经。她在提醒苏晚,儿子在她手里,提醒苏晚“情人”的身份不该有非分之想,提醒苏晚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今晚的天价拍卖)都基于魏友泉的“提携”和她的“默许”。
苏晚感到一股血气涌上脸颊,又被她强行压下。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依旧恭顺:“魏太太说得是。念安……有您这样的母亲照顾,是他的福气。”
沈念卿满意地笑了笑,仿佛只是进行了一场友好的闲聊。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晚的手臂,动作亲昵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好了,不打扰你接受祝贺了。期待你更多好作品。”
说完,她优雅转身,在一众助理和贵妇的簇拥下离去,留下一缕淡淡的栀子花香。
苏晚站在原地,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她看着沈念卿从容不迫的背影,那个背影代表着正统、权力、以及她渴望却无法触及的“家”的归属感。沈念卿的每一分完美,每一丝从容,都像一面镜子,照出她此刻的尴尬、屈辱和无处安放的野心。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谦恭?顺从?不。
那股被沈念卿用最温柔的方式踩碾的野心,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在她心底轰然燃烧起来。
她不要永远做那个被“提携”的年轻人,不要永远活在沈念卿的阴影之下,更不要连见自己儿子一面,都要承受这种含沙射影的“提醒”。
今晚的三千八百万,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她要的,不仅仅是艺术上的认可,更是足以与沈念卿平起平坐、甚至……取而代之的权力。
苏晚抬起眼,望向拍卖台上那盏璀璨的水晶吊灯,目光锐利如刚刚开刃的刀。
交锋,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会永远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