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友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眼神却锐利起来:“苏晚,你应该清楚,你的‘意外’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它打乱了一些安排,也让我不得不动用一些……非常规资源去处理。”
他在提醒她,她的价值,以及她可能带来的“麻烦”。
“我很抱歉。”苏晚垂下眼帘,语气真诚,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脆弱,“在威尼斯……我真的很害怕。”她没有详细描述,点到即止。适当的示弱,在某些时候是武器。
魏友泉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他能想象她经历了什么,那份调查报告里的只言片语已足够勾勒出危险。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在他眼底闪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丝,“你的新作品准备得怎么样?”
话题被引向了安全区。苏晚暗暗松了口气,开始讲述《记忆的潮汐》的构思,关于记忆的模糊性、水城的流动性、以及个体在宏大时空中的微小印记。她讲述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是属于艺术家的、无法伪装的热情。
魏友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欣赏她谈及艺术时的这种状态,这让他觉得,他投入在她身上的资源(无论是资本还是保护),至少有一部分,是投注在了一件真正有价值、有生命力的东西上,而非一个单纯的美丽附庸。
晚餐结束,魏友泉没有留她。助理准备送她回去。
在门口,魏友泉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晚耳中:“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刚才接你的助理。他会帮你处理。”
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她重新进入了他“可以联系”的名单,获得了一个更直接的通道。
“谢谢。”苏晚低声道。
“照顾好自己。”他最后说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但比起之前的完全公事公办,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
坐进车里,看着窗外流逝的巴黎夜景,苏晚的心情复杂难言。这次会面,没有温情,没有承诺,甚至没有提及他们之间那混乱的情感关系。它更像是一次上级对下属的问询和安抚,一次资源持有者对重要资产的状况评估。
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成功地让他再次看到了她的价值——不仅仅是艺术上的,还有她作为“母亲”的牵挂,以及她在危险中幸存下来的韧性。
她不是在挑战他的婚姻(那对她而言是另一个坚固的堡垒),她是在他那个由众多女人构成的、模糊的“后宫”图景里,努力为自己和念安,划出一块更安全、更受重视的领地。这无关爱情的神圣,而是生存的必需。在她看来,一个母亲为了孩子的安全和自身的基本尊严,在一个不平等的体系内争取更好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种“正义”。
回到清冷的公寓,苏晚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层叠的、关于《记忆的潮汐》的构思草图。她知道,她必须把这部作品做到极致。事业,是她在这场不对称博弈中,最重要的筹码。
她也要开始利用魏友泉给的这条新“通道”,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重新编织与他和念安的联系。这是一场清醒的沉沦,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