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经过加密转换、但来源显示为巴黎区号的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但依旧能听出焦急和紧张的男声,语速极快:“魏总!紧急情况!目标儿童苏念安,半小时前在幼儿园突发急病,高烧逾40度,伴随喷射性呕吐,现已出现意识障碍!正在送往巴黎奈克儿童医院急救!情况…可能很危险!”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射入魏友泉的耳膜!
念安!
急病!
高烧!呕吐!意识障碍!危险!
轰——!!!
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魏友泉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手中的威士忌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琥珀色的酒液和玻璃碎片飞溅开来!但他浑然不觉!
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那万年不化的冰封瞬间炸裂!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理智彻底吞噬的惊骇和恐慌所取代!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一种近乎窒息的冰冷感攫住了他的喉咙!
孩子…
那个酷似他的孩子…
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哪家医院?!”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奈克儿童医院!急救中心!”对方快速报出地址。
电话被猛地掐断!
魏友泉僵在原地,手机还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意识障碍”、“很危险”这些冰冷的词汇。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维!那些商业版图、家族逼婚、冰冷的算计和被打脸的怒意…在这一刻,全部变得无足轻重,灰飞烟灭!
他的孩子…
他唯一的血脉…
可能会死?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远超他人生中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商业危机或家族风暴!
“备车!不!准备直升机!立刻联系巴黎!奈克儿童医院!最好的医生!所有专家!立刻全部给我过去!立刻!!!”他猛地转向早已被吓呆的助理,声音如同受伤猛兽的咆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近乎疯狂的急切和恐慌!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冷静漠然的黑眸里,此刻燃烧着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恐惧和失控!
助理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失态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但强大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爬地冲出去执行命令!
办公室里,只剩下魏友泉一人。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砰!!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攥住、几乎要爆裂开的恐慌!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冰冷的伪装。什么界限,什么游戏,什么“各安其所”…在生死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他必须立刻去巴黎!
他必须立刻赶到那个孩子身边!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焦灼猛兽,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猛地抓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甚至等不及直升机安排,就要亲自冲向机场!
就在他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动作,却骤然僵住。
他去了…又能怎样?
以什么身份?
那个用律师和金钱去羞辱孩子母亲的、冷酷的父亲?
那个连孩子生病都不知道、直到危急关头才得到消息的、缺席的父亲?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迟来的、尖锐的自我厌弃,如同冰水,混合着恐慌,狠狠浇在他心头。
但他仅仅只僵滞了一秒。
下一刻,他更加用力地拧开了门!眼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决绝!
无论以什么身份!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必须去!
厚重的办公室门在他身后猛地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场因他而起、又被他间接推动的无声风暴,终于以一种他从未预料、也绝对无法承受的方式,轰然反噬!
冰冷的帝国版图在他身后无声崩塌。
此刻,他只是一个被最原始的血脉恐惧攫住的、濒临失控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