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生抿了一口茶，对顾管家吩咐道：“这样吧，你明天记得打个电话问问七娘，明王那边筹备婚事，看看府里还缺什么稀罕物件。要是他们那边一时不便，咱们库房里有的，你看着备一些，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顾管家恭敬点头：“是，老爷，老奴记下了。”
王复生接着安排，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明天早餐吃什么：“还有，老爷我最近领了差事，你也知道，估计要忙起来了，回家的时候怕是不多。在我不在家、几位夫人也各有事务的时候，府里上下就劳你多费心，帮忙掌着。”
他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阴恻恻的笑容，补充道：“哦，对了，你给王秋和赵冬打个电话，告诉他俩，老爷我给他们找了个‘新活计’，让他俩明早过来一趟……”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不说具体是什么活。
其实所谓“新活计”，无非是那辆即将到货的红旗L5需要配司机。但他偏不说，存心要让王秋和赵冬那两个自调局出身的家伙胡思乱想、提心吊胆一晚上，最好连觉都睡不踏实。对于自家老爷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近乎幼稚的恶趣味和小小心眼，顾管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这无伤大雅，他自然不会点破，只是再次躬身应下：“是，老爷。”
顾管家在原地静候了片刻，见王复生没有再开口吩咐的意思，便知道暂时没事了，于是低着头，步履无声地退出了客厅。
王复生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猛然发现周亦儒、赵劲松、刘美玲、路茜四个人，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在看史前巨兽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嗯？”王复生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喝茶，喝茶啊，这茶凉了味道就差了。”
四人这才机械般地端起茶杯，但目光依旧没有完全移开。沉默了半晌，还是最为沉稳的周亦儒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小心翼翼地求证：“王组……刚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和管家提到的……您府上，似乎……不止一位夫人？”
“对啊，”王复生放下茶杯，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这有什么好问”的表情，非常自然地确认道，“是有几位。嗯……我想想，柳七娘，杨小狐，波斯，米璐，安莫西，林安琪……没错，是六位夫人。怎么了？”
他回答得如此流畅、如此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简单自然的事实。
“……”
怎么了？您问怎么了？！
看着他那一副“这很正常啊”的样子，周亦儒、赵劲松、刘美玲、路茜只觉得胸口发闷，一股强烈的吐槽欲望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化作了一阵无声的叹息。他们算是彻底明白了，跟这位思维异于常人的组长，在某些事情上，你根本没法用常理去沟通和理解。
“那王主任知道你的情况吗？”刘美玲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身为高知女性的审视甚至是不齿。她心里已经开始给王复生贴标签了：好一个狗组长，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在这搞旧社会三妻四妾那一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简直是为所欲为！她甚至阴暗地希望，要是王正主任知道他这副德行，看他还怎么得瑟！
王复生一脸“你这问的什么废话”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知道了！这种事能瞒得过他吗？”他语气之坦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他就没说什么？”路茜感觉自己虽然灌了一肚子茶，此刻却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追问。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位高级领导会对下属如此混乱（在她看来）的私生活无动于衷。
王复生被他们这小心翼翼的态度逗乐了，觉得有些好笑：“他说什么？难道说我同时谈六个女朋友是伤风败俗？还是夸我有本事？”
“啊……？”众人齐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谈……谈女朋友？没结婚？”赵劲松也忍不住确认道，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王复生反而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才是那个提出荒谬想法的人：“结婚？和六个人结婚？我的天，亏你们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重婚是犯法的，知道不？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还知道重婚是犯法啊？！何止是犯法，那是犯罪，要进去踩缝纫机的！”路茜在心里疯狂吐槽，但不知为何，听到只是“女朋友”而非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她内心深处竟然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仿佛某个道德底线被勉强守住了。
王复生看着眼前四人那副仿佛便秘般纠结、混乱又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脸上露出一个“我懂了，原来你们在担心这个”的恍然大悟表情，大手一挥，用一种“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的语气说道：
“嗨！我当你们在纠结什么呢！搞了半天是担心这个啊？放心，放心！我这六位夫人，我们都不扯证的！就是在一起过日子，不涉及法律问题，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然而，他这番自以为的“宽慰”，如同在原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四个人刚理顺一点的思路瞬间又乱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在疯狂闪烁：
光谈恋爱，不领证？六个女人？！你王复生是有多大的魅力？能让六个（听起来都不是普通人的）女人，都甘心维持这种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关系？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于感情和人际关系的理解范畴了！
王复生看着他们再次陷入呆滞，脸上露出了那种有点欠揍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这个……关于我的魅力究竟有多大，你们是想象不到的……”
得。
这话彻底没法接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彻底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的念头。他们意识到，跟这位思维逻辑异于常人的组长讨论他的私生活，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除了感叹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之外，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端起已经微凉的茶，猛灌一口，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