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擦擦口水。习惯就好了,我家主人就这样,从来不跟人讲道理。”
拓跋宏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焰灵姬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又看了看沈天君那平静如水的侧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天君转过身,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看了一眼那些已经吓傻了的狼卫。
“清理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群碍事的蚂蚁。
“继续赶路。”
“是!”
拓跋宏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用一种面对最高统帅的语气,大声应道。
他身后的狼卫们也如梦初醒,纷纷用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与狂热的眼神看着沈天君,随即动作麻利地开始打扫战场。
队伍重新上路。
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拓跋宏再也不敢与沈天君并驾齐驱,而是自觉地落后了半个马身,那姿态,恭敬得像一个护卫。
他身后的百名狼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向沈天君的背影时,眼神里充满了对神明的敬畏。
焰灵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重新靠回沈天君的背上,像只没骨头的猫,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主人,您这一手,可比什么千军万马都有用。我看这大块头,现在让您把他卖了,他都得乐呵呵地帮您数钱。”
沈天君没有理会她的调笑。
他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地平线。
在那里,群山的轮廓愈发清晰,一股阴冷、邪恶,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正从那个方向,弥漫开来。
那是凋零神教的气息,但又似乎混杂了别的什么东西。
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狂野的……血脉之力。
一夜疾驰。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队伍终于抵达了一处高耸的山脊。
拓跋宏勒住缰绳,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凝重。
“前面,就是狼神谷。”
沈天君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巨大谷地。
谷中,常年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的诡异雾气,将谷内的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在山谷的入口处,两尊高达数十丈,用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狼雕像,如两尊沉默的门神,镇守在那里。
一股磅礴、古老,充满了血腥与杀伐气息的威压,从谷内深处渗透出来,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冷。
即便是拓跋宏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狼卫,在感受到这股气息时,胯下的战马也开始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嘶鸣。
“赫连勃就在里面。”拓跋宏的脸色很难看,“这鬼地方,我以前来过几次,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现在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头活着的,马上就要苏醒的远古凶兽。”
沈天君的目光,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灰雾,落在了山谷的最深处。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座用无数兽骨和人骨搭建而成的巨型祭坛。
祭坛的顶端,一个年轻的身影,正盘膝而坐。
他的身下,无数条灰色的能量丝线,如同植物的根须,深深扎入祭坛,与整座山谷的地脉连接在一起。
而在他的身后,一头体型遮天蔽日的、由纯粹的灰色能量与血色煞气凝聚而成的巨狼虚影,正在缓缓成形。
那巨狼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整座山谷为之震颤。
它在汲取力量。
汲取这座山谷积攒了千百年的血脉之力,汲取那些狂信徒贡献的信仰与生命,也汲取着……那张笼罩整个大陆的凋零之网,输送而来的,最精纯的诅咒之力。
赫连勃,他不是在召唤冬狼。
他,是在将自己,变成新的“冬狼”。
“走吧。”
沈天君淡淡开口,双腿一夹驼腹,朝着那座如同巨兽之口的恐怖山谷,径直行去。
“去见见这位,北境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