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啷!”
校尉手里的刀,像是被烫到一般,直接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清令牌的瞬间,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血色褪尽,变得比死人还白。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当场五体投地,额头死死磕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不……不知是冠军侯大驾!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
他身后所有拔刀的人,全都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兵器落地声和噗通噗通的跪地声。
整个城门口,死一般寂静,只剩下风声和粗重的喘息。
车帘落下,隔绝了所有敬畏、贪婪、恐惧的视线。马车在跪倒的人群中,畅通无阻地驶向城内最贵的迎仙楼。
不到半个时辰,冠军侯携绝色妖姬入城,一鞭抽翻地头蛇,一令镇跪满城兵的消息,如同一场风暴,传遍了沙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
天字号房。
焰灵姬像只小财迷,将那豪商连滚带爬送来赔罪的一大箱珠宝倒在床上,在里面滚来滚去,发出满足的笑声。
“主人,这出戏还行吧?”她拿起一串光华流转的东珠项链,挂在自己雪白修长的脖颈上,对着沈天君邀功。
沈天君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佩剑,闻言动作一顿。
“太慢。”
“啊?”焰灵姬的笑容僵住了。
“动静还不够大,”沈天君终于抬起头,那平静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一丝堪称“残忍”的冷酷笑意,“我们表现得只是有权有势,还不够。要让他们觉得,我们不仅是肥羊,还是……愚蠢的肥羊。这样,鱼才会被吓出来,才会迫不及待地咬钩。”
焰灵姬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奴家明白了!”
她立刻从珠宝堆里跳下床,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主人,奴家听说这沙州城里有个叫‘金沙坊’的地方,那里的沙舞乃是一绝,可奴家一个人又不敢去……陛下有旨,让奴家寸步不离跟着您的。”
金沙坊,沙州城最大的销金窟,赌场、妓院、黑市、情报站,无所不包,是整座城最黑暗污秽的中心。
沈天君知道她又想作妖,却只是道:“换衣服。”
“好嘞!”
焰灵姬一溜烟跑进内室。
片刻后,当她再出来时,沈天君擦剑的手,彻底停了。
她换上了一套猩红色的西域舞裙,大片的雪肤暴露在空气中,腰肢纤细,只用晃眼的金色链条和铃铛点缀,薄如蝉翼的面纱遮住了红唇,仅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随着她走动,浑身上下的银铃发出清脆又靡靡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男人的心跳上。
她就是一团行走的、足以点燃整座沙漠的欲望之火。
沈天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完整的一秒,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艳,随即又化为利用这美丽作为武器的绝对冷静。他面无表情地将剑归鞘,起身。
“走吧。”
就在他们推门下楼的瞬间,他脚步微顿,冰冷的视线朝对街二楼的阴影处瞥了一眼。
那里,有几道窥探的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杀意,以及一种看到猎物主动跳进陷阱的狂喜。
他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走下楼梯。
鱼饵已经扔下去了,而且香得致命。
而他,才是那个握着鱼竿,准备收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