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去跟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扯皮,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一个让他可以理直气壮,挥刀斩落的名字。
真正的风暴,还远远没有到来!
姑苏的乱局,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平息下来。
魏淮安在沈天君的授意下,手腕强硬,快刀斩乱麻。他将之前被打压、被排挤,却有能力有忠心的寒门锦衣卫校尉,火速提拔,迅速重建了姑苏卫所的秩序,将其变成了一柄真正忠于皇权的利刃。
而徐哲,则彻底抛弃了最后的尊严,成了冠军侯在姑苏最锋利的一条恶犬。他利用徐家残存的影响力,不遗余力地配合锦衣卫。三日后,他亲手将曾与他父亲把酒言欢的漕帮龙头,绑上石头沉了塘,只因那人对锦衣卫的命令阳奉阴违。当他提着血淋淋的包裹回到卫所复命时,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讨好。
那些曾经与他父辈称兄道弟的江湖枭雄、帮派头目,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
沈天君一行人,没有在姑苏城做任何停留。
在一个薄雾笼罩的清晨,他们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刚刚经历过血洗的江南名城。乌篷船划破碧绿如绸缎的江面,两岸是粉墙黛瓦,柳丝如烟,一派岁月静好。可船上的人都清楚,这片江南的宁静之下,即将掀起何等血雨腥风。
只是,与来时的一路疾驰不同。
这一次,沈天君的队伍,放慢了脚步。
他们不再走官道,而是沿着江南水乡的阡陌小路,不疾不徐,时而东转,时而西绕,与其说是在赶路,倒不如说是在游山玩水。
袁天罡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模样,沉默地跟在沈天君身后。
安月瑶却是越来越心焦。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的身份,就应该以雷霆之势,直捣黄龙,不给对方任何反应和准备的时间。
可沈天君这般磨磨蹭蹭,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先机?
终于,在一个渡口等待渡船的间隙,她策马来到沈天君身侧,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侯爷,我们……为何不走快一些?荣亲王那边,恐怕已经收到消息,若是让他有了防备……”
沈天君没有看她,只是眺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江面,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急什么?”
他的声音,随着江风,悠悠传来。
“鱼已经咬钩了,现在收线太早,只会把线给挣断了。”
“姑苏城发生的事,恐怕早就以最快的速度,摆在了他的案头。你猜,他现在在想什么?”沈天君勒转马头,目光幽深,仿佛能穿透重重空间,看到千里之外某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中,那坐立不安的身影。
“他会想,我到底知道了多少?他会想,我下一步要去哪里,是要回京告御状,还是会直接杀向他的封地。他越想,就越怕。”
“我们把网撒下了,总得给网里的鱼儿一点时间,让他们自己蹦跶,自己挣扎。”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我要让他们在恐惧中互相猜忌,互相撕咬,把所有藏在暗处,连这本账册上都没有的老鼠,都亲手逼出来,送到我的刀口下。”
“这盘棋,该由他们自己,来替我们走完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