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只听从朝廷号令的江南!”
他要借寒山寺这个舞台,毕其功于一役!
他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着,盘踞江南百年的毒瘤,是如何被他一刀一刀,连根剜除!他要用徐家的血,来洗清这江南官场的污浊,来警告所有蠢蠢欲动的人!
杀一儆百?
不,他要的是杀一儆万!
安月瑶怔怔地看着沈天君的背影,那道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无比挺拔,却也无比孤高,仿佛一尊从九天之上降临的神只,漠然地俯瞰着脚下这片即将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她终于明白,这位冠军侯的恐怖之处。
他不仅拥有掀翻棋盘的力量,更拥有将所有人,包括敌人、盟友、甚至旁观者,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恐怖心计。
……
天,终于亮了。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姑苏城一夜的阴霾。
“哗啦!”
袁天罡拎着一桶冰冷的井水,面无表情地走到角落,对着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徐三公子,当头浇下。
“啊——!”
刺骨的寒意让徐三公子猛地惊醒,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一夜的折磨,早已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碾得粉碎。当他抬起头,看到沈天君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时,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般,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裤裆处再次传来一股恶臭。
“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磕着头,“我爹有钱……我徐家有的是钱……你要什么都给你……”
沈天君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般,轻轻拍了拍他那张沾满污秽的脸。
这个动作,却让徐三公子抖得更厉害了。
“三公子,别怕。”
沈天君的笑容很温和,声音也出奇的轻柔,但听在徐三公子的耳中,却比恶鬼的低语还要可怕。
“今天午时,本侯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他凑到徐三公子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笑道:
“你不是喜欢在杏花楼勾栏听曲儿吗?”
“今天这出戏,保证比杏花楼的姑娘唱得好听,名字也吉利,叫‘父慈子孝’。”
“保证精彩,错过就没了。”
徐三公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两眼一翻,竟又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
沈天君嫌恶地站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袁先生,弄醒他,带上路。”
“是!”
天光大亮。
通往城外寒山寺的官道上,气氛肃杀得令人窒息。
沈天君一马当先,玄黑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袁天罡和安月瑶策马跟在他身后,而在他们中间,是被一根绳子绑在马背上,面如死灰,不断干呕的徐三公子。
他们的身后,更远处。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一队队杀气腾腾的护卫,一个个平日里在姑苏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正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如同被无数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的木偶。
他们或惊恐,或愤怒,或幸灾乐祸,或兔死狐悲。
但无一例外,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那个由冠军侯亲手为他们搭建的,名为“寒山寺”的最终舞台。
今日,姑苏城的天,要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