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卷着碎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刮在人脸上生疼。
榆林城外二十里,黑风林。
林深雪厚,马蹄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五千兵马行进的队伍,在这片死寂的雪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为首一人,正是徐太。他裹着厚实的裘皮大氅,一张脸却被冻得发白,嘴唇微微发紫,眼神比这天气还要阴沉几分。
“将军,”一旁的校尉催马跟上,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和忧虑,“咱们既然是去驰援天狼王,为何要把他派来的那个亲卫……在半路上给做了?”
校尉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闪烁。
“这么做,万一被呼延灼那个疯子知道了,怕是不好交代。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徐太斜了校尉一眼,眼神里带着看蠢货般的鄙夷。
“你懂个屁。”他冷哼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你没听那信使说吗?连呼延灼都吃了大亏!在北境这地界,能让呼延灼吃瘪的是什么人?除非是大炎皇朝把龙虎山上那几个闭死关的老怪物给请下山了!”
校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接话。
徐太勒了勒缰绳,放慢了马速,继续道:“咱们这次,得做好两手准备。呼延灼此战,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要是胜了,咱们这五千人带着粮草过去,便是雪中送炭,天大的功劳。至于他那个亲卫……死在半路,被风雪里的野兽叼了,谁能证明是我们干的?”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
“到时候一推二五六,他呼延灼就算心有怀疑,也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份情!”
校尉听得连连点头,心中那点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火热。他凑得更近了些,谄媚地问道:“那……将军,若是呼延灼败了呢?您这招真是高啊!”
“败了?”
徐太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声在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败了,那不是正好合了‘那位’的心意?我们这些年在北境为朝廷卖命,可皇宫里那群只知勾心斗角的文官何曾正眼瞧过我们?到时候,咱们就说是假意投降,实则是深入敌后,为王师带路!凭咱们这五千人马,里应外合,助‘那位’掌控整个北境,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那位”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让校尉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届时,‘那位’振臂一呼,自立为王!皇宫里那个黄毛丫头,现在恐怕正被荣亲王那个老东西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北顾。等‘那位’登基,再去说服大炎王朝那几个老不死的,这天下,便换了新主!”
徐太的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火焰,他拍了拍校尉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到那个时候,你我,就是真正的开国功臣!”
“开国功臣!”
校尉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封侯拜将,光宗耀祖的未来!
“将军英明!神机妙算,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下,迟早是将军和‘那位’的!”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记更加响亮的马屁脱口而出。
然而,他话音未落——
“咻!”
一声尖锐至极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林子深处响起!
一支黑沉沉的羽箭,快如电闪,撕裂风雪,直奔徐太的面门而来!这一箭来得太快,太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