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悠悠荡荡,最终来到道天霄寺。寺庙建在主峰一侧,殿宇巍峨,金瓦映日,白雾萦绕,宛如天宫。殿门敞开,一尊尊神像高高在上,神颜庄严,威势逼人。香火缭绕,却没有什么弟子在此逗留。
田希彤初入此地,抬头仰望那高大的天霄帝君像,心头莫名一震,威压临身——那神像似乎活着,双目含光,俯视众生。
她心神微乱,脚步不由自主地前移,胸口发烫,一股敬畏与依附之情在心底滋生。她低声喃喃:“这……便是天霄帝君么?他看着,好像……在看我。”
就在她膝盖将要弯下去的刹那,一只手忽然牢牢抓在她的肩上。
“希彤——不准跪。”
声音不高,却如惊雷入耳。
田希彤浑身一震,仿佛被人从梦中唤醒,神魂差点被那股神意摄去。她抬头看向李骏,只见他神色冷峻,目光沉如深海。
“李叔……我、我只是——”
“你只是心失了神。”李骏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但修行之人,若心随外物而动,那一生都将被外物所控。”
他松开她的肩,却伸手指向那神像。
“那神像,只是一块石头。哪怕它曾经是神,神死了,名号留下来,传说留下来,可他已经不存在了。你跪他,他也不会庇护你,神明也会死,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来救你?如果他没死,那他白受这供奉,也不曾来此渡人......”
“真正能渡你的——是你自己。”
田希彤怔怔地看着他,唇齿微颤。
李骏转身,背对着那尊神像,缓缓说道:
“跪,是最容易的事。因为跪下,就不必思考,不必怀疑,不必承担。人若跪久了,连脊梁都会软。”
“修行路上最可怕的,不是劫,不是死,而是把所谓的神请进了自己的精神,把自己的存在当尘。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修士,而是信徒,你不再拥有自我,你只是个奴。”
他停顿片刻,语气忽然柔了下来:“希彤,你记住,任何让你跪下的——不论是神、是人、还是命运——都是在试探你的奴性。若你真跪了,这一生就无法抬头望天,再也不能自己走路。”
田希彤的心剧烈跳动,她咬了咬唇,低声复述:“不能跪……决不能跪......不能.......”
李骏点头,目光深邃:“修行的意义,从不是去寻找哪位神,而是学会成为自己的神。哪怕这天霄帝君真的复生于前,你也要敢与他对视。因为天地之间,唯有独立的灵魂,才配称为修者。”
——
寺外,暮鼓响起,钟声悠远。
田希彤回首望着那殿宇深处,眼中却多了一抹不同的光——那是一种觉醒后的清明。
山道幽深,夕阳铺金,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那座天霄寺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回到洞府后,李骏给田希彤安排了一番修行,他自认不是个好老师,也不会什么精妙的教导之法,只能按照当年潘庄河教他的那一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