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骏挤入人群,视线越过前方拥挤的围观百姓,便看见——青龙帮的帮主岳之山怒气冲天,正带着大批帮众堵在泰祥帮的大门口。
他高大如铁塔,一张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涌而出。身后的青龙帮弟子也个个面露凶光,手按兵刃,气势汹汹,仿佛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将这泰祥帮踏为平地。
而对面,泰祥帮的大门却敞开得坦荡大方,毫无封闭防备之意。门口石阶上,张虎正坐得笔挺,他手中横着一柄寒光四溢的大刀,嘴角挂着一抹玩味冷笑,虎目直勾勾盯着对面那群来势汹汹的青龙帮人马。虽然敌众我寡,却毫无惧色,反倒显得更加沉稳老辣。
很显然,这场对峙已持续了不短时间,双方早已骂得口干舌燥,如今却陷入了沉默的僵持,彼此冷眼打量。
泰祥帮门前左右,两排甲胄鲜明的药令司卫兵如铁塔般矗立,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们腰佩符印、手执长戈,神情冷峻,一动不动,却无声中散发出让人心惊胆寒的压迫感。无人敢轻举妄动。
洞阳城有明规,铁令如山。凡是在城中敢公然滋事斗殴者,一律收监重罚,重者充军。哪怕是岳之山这等人物,也不敢在药令司面前轻举妄动。
他怒火中烧,手指握得咯吱作响,牙关紧咬,仿佛在强行压抑体内即将爆发的怒气。他心中咆哮:“该死!这一局原本布局周密,步步为营,却因为木尚道横死,直接乱了阵脚!”
木尚道的突然死去,不仅令他失去一个关键的助力,也打乱了整个计划。原本他欲借皎凌兽的事件力压泰祥帮,彻底掌控东城局势,如今反而失去木尚道长老,变成众目睽睽下的尴尬闹剧。他若强行动手,便是公然挑衅药令司,整个青龙帮恐怕都得被牵连进去。
他只能咬牙冷哼一声,怒目而视,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泰祥帮——你们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披风掀起猎猎劲风,袖袍一挥,大手一指:“走!”
青龙帮众随即如潮水般撤去,铁靴踏地,马蹄声隆隆,卷起一地尘沙。
人群先是一阵错愕,旋即私语声此起彼伏,如风吹稻浪般在巷口蔓延开来。
“岳之山就这么走了?”
“药令司果然压得住场啊!”
“也不知这件事会不会就这么算了……听说木尚道的死可不简单!”
“死的不简单又怎么了?又不是泰祥帮干的。”
“那会是谁呢?泰祥帮可是有重大嫌疑......”
“泰祥帮众人都没见过木尚道,难道串供还能一个帮派的人串供么?真是他们干的,迟早露出马脚......”
在这些低语的掩护下,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探子也悄然退去,心中各有盘算。今日虽未见刀兵交锋,但所见所闻,颇为重要,连忙返回各自帮派传信。
与此同时,有些百姓却显得有些失望,毕竟他们本指望能看到一场热闹的大乱斗,如今却连一根鸡毛都没飞起来,只得摇头叹息离去。
但更多人则不愿错过风头正劲的另一头——青龙帮的总部。于是纷纷转向城南,欲看那边接下来的风波是否会更加精彩。
不久后,有消息传来:
——木尚道的尸体,已被青龙帮带回清灵观。
然而,尸体状态惨不忍睹,被野兽撕咬得几乎不成人形,只能靠木匠用几块木板拼凑出一个勉强像样的“完整人形”,用以入殓。
这位曾被誉为“半步仙人”的木尚道,虽为人贪婪市侩,却因修为不俗、法术惊人,在贵族圈子中仍有些香火情分。如今他横死荒郊,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纷纷遣人吊唁、送礼,场面一时肃穆。
可与他同行的两名青龙帮弟子,就没那么好运了。二人尸身被随便装进棺木,摆在偏厅,连请法事的资格都没有,只等家属前来认领,空留几声冷清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