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骏:“药虫。它在毁药性。”
朱钦笑了笑:“那你小心别被它咬着。这个炼药室的药材你先倒腾,还有几个炼药室的药材你就别倒腾了。其他炼药师会有意见的。”
李骏对朱钦的话,没有在意,可以说是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都在药材上。他将一罐玉茯举到眼前,嘴角抽动了一下:“这罐……气味不对。湿度偏高。”
他打开,伸手拈起一点药粉,在掌中揉搓,闻味,然后迅速将整罐倒在铜盘上,取火烘焙,果然冒出一股异样的味道。
“这罐被虫唾沾染过。”
他转身拿起炭笔,在墙上画了一个“x”标记,并附上日期和备注:“玉茯有变,注意源头。”
时间在李骏的忙碌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光线逐渐转为暖黄。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汗珠直流,眼圈发黑,但眼神却越发清明。他忽然停下来,盯着药炉,喃喃自语:
“如果一只虫能让药性偏一分,那十只呢?如果我没查出来,吃下去的人可能就少了药性……根本无法药到病除。”
他望着那炉火渐旺的火焰,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一个虫的问题——这是原则的问题,是控制的问题。
“我在掌控这个房间的每一份分量,每一分温度。我不能输。”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却忘了摘口罩,只是在面罩上磨出一片潮湿的雾。他重新整理仪器,站到炉边,开始新一轮的炼药操作。
他从一堆药材中拣出慕芝花、月根、青玉槿,一一剪取、称重、粉碎,每一味之间都用清水洗手,一尘不染。他身后贴满墙的,是他这几日绘制的“药材图”,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次药品处理的细节和变异。他甚至为每一罐药材设定了存放周期,哪怕尚未过期,也会因“空气流速不稳”而提前销毁。
每一个步骤,他都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左手下药,右手调火,中间用铜勺不断搅动,不快不慢,眼神始终盯着那一缕烟雾的弯曲轨迹。
“弯了,说明药汁过热……”
“太直,说明火候不足……”
“……啊呀,催化剂怎么见底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朱钦带着夜饭进来,刚一脚踏入便踩到一团白灰。李骏皱眉:“小心点,那是我检查出来的虫卵聚集灰堆!”
朱钦满脸无语:“你吃饭没?”
李骏这才停下手,愣了一下:“……还真忘了。”
朱钦放下饭盒,看了他一眼:“你再这么搞下去,哪天真得自己先被药房熏死。”
李骏坐在炉边,擦了擦脸,忽然笑了:“不弄清楚,我睡不着。”
朱钦:“你这是病。”
李骏笑得更深:“这病,没办法治,哈哈哈。”
他拿起笔,又在地上另一份表格上记录不少猜想和结论,他表格上面写着“药虫表”。
窗外星光点点,李骏坐在药炉前,眼神依旧警觉、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