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更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他……他到底怎么回事?” “连为什么发光发热都不知道?难道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远古秘境里跑出来的野人?” “可野人有这么……这么好看的皮囊和这么恐怖的肉身吗?” “我看不像野人,倒像是个……刚化形、灵智未开的天地精怪!” “精怪?哪有精怪身上一丝妖气都没有,反而让人感觉深不可测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刘云执事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启那些看似简单、实则触及世界本质的“为什么”。难道要跟他解释炼器原理、修炼功法、生物习性、星辰运行吗?
就在刘云执事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何事喧哗?!”
一道苍老却蕴含着威严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自远处一座山峰遥遥传来。
声音未落,一道青虹已然破空而至,速度远超之前的执事们,轻飘飘落在广场中央,显露出一位身穿深青色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目光开阖间自有精光流露的老者。
老者甫一落地,强大而凝实的灵压便如水银泻地般笼罩全场,令所有弟子心神一凛,纷纷躬身行礼:“参见孙长老!”
来人正是青岚宗外门首席长老,孙长青【战力值:元婴初期】!
孙长老目光一扫,瞬间将场中情形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在启那赤身裸体、完美无瑕却又眼神空洞的身躯上停留了片刻,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以他元婴期的修为和见识,竟也完全看不透这少年的深浅!只觉得对方体内仿佛蕴藏着一片浩瀚星空,深不可测,又似一片虚无,空空如也。这种矛盾的感觉极其诡异。
“刘云,怎么回事?”孙长老沉声问道,声音自带威严。
刘云执事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恭敬地将事情经过以及启那诡异的言行详细禀报了一遍,不敢有丝毫遗漏。
孙长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尤其是听到启反震伤筑基弟子、神识无法探查、以及那连珠炮似的“为什么”时,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活了几百年,见过的奇人异事无数,却也从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少年。
他缓缓走到启面前数丈处停下,并未靠得太近,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地审视着启。他尝试着释放出一丝元婴期的神念,如同最轻柔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启,试图进行更深层次的探查。
然而,他的神念在接触到启身体表面尺许距离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不!那甚至不是壁垒,而是一种绝对的“无”!他的神念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深入其体内了!
孙长老心中剧震!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收回了神念。
此子……果然古怪至极!其肉身或者说存在本身,似乎天然排斥一切外界探查!这绝非寻常功法或法宝能做到的!
就在孙长老暗自惊疑之际,启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位新来的、波动更加强大的“东西”(孙长老)身上。
他感觉到刚才有一股稍微强韧一点的“丝线”(神念)试图触碰他,但被他身体本能地排斥开了。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新“东西”的波动很有趣,比之前那些都要强,而且更加凝练。
他再次抬起手指,指向孙长老,习惯性地、带着一丝探究地发出那个简单的波动:
“……为什么?”
孙长老:“……”
饶是孙长老见多识广,心境修为深厚,也被这没头没脑、指向自己的“为什么”问得愣了一下。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为什么我长这样?还是为什么我有这样的修为?
他看着启那双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却又空洞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忽然明白了刘云之前的窘迫。
此子,恐怕真的并非伪装,其心智似乎停留在一种极其原始的状态,对外界只有最基本的好奇和模仿,而无任何常识和认知!
孙长老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启的问题,反而尝试着用另一种方式问道:“少年人,你可能听懂老夫说话?可知自己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中蕴含了一丝元婴修士特有的镇魂安神之力,试图安抚对方可能存在的混乱心神,同时更清晰地传递意念。
启接收到了这带着安抚力量的波动,似乎觉得比较舒服,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偏着头,努力理解着“从何而来”这几个字。
他缓缓抬起手,这一次,没有指向具体物体,而是有些茫然地、指向了天空,指向那无尽高远的、蔚蓝色的苍穹深处。他的意念中,传递出的不再是“为什么”,而是一个模糊的、带着些许依恋和困惑的意象:
“……家?”
那个地方,有温暖的紫气,有无尽的空旷,有……一块硬硬的、凉凉的碎片。
虽然那里很安静,很孤独,但那里是他醒来的地方。
孙长老顺着启所指的方向看向天空,又感受到那模糊的意念,心中猛地一震!
家?在天上?莫非……此子来自上界?或是某个依附于主世界的秘境小天地?因意外流落至此?
这个猜测,让孙长老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若真如此,此子的来历恐怕大到惊天!其身上的种种诡异之处,或许就有了解释!
他看向启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复杂,惊疑、忌惮、好奇,甚至还有一丝……火热?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