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古顺着螈蚩的手看去,冷不丁见了被南宫砚抱在怀里的女娃娃。
除了她,旁边再没一个女孩。
他倏的扭头,眼中满是惊愕:“你在跟孤开玩笑吗?她可是乾,祁两国的皇太女,她怎么可能是圣女?”
扎古毕竟是草原的王,很快从刚刚的慌乱中冷静下来。
他沉着脸,打量了螈蚩一会儿,声调微抬:‘大祭司,你这般反复无常,前后颠倒,很难不让孤怀疑你在故意挑起草原和其他两国的纷争......”
草原冷风冽冽,空气中还带着不少灰烬,盘盘旋旋落在螈蚩的鹿皮大氅上。
印象中,扎古第一次见他,就是这么个模样。
身量很高,却微躬着背,九头鸟面具后的眼皮发红又极薄,显得眼珠异常大,让人不敢直视。
嗓音沙哑,像是吞过滚水,又被汞银毒过,听着就让人难受。
扎古深想,若不是当年他夺位势弱,身边正好缺一名谋士,他是万不会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的。
他是帮了自己不假,但...也很难保证,他永远不会有犯上之心。
毕竟权利的魅力,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螈蚩冷眼看透扎古内心所想,忍不住轻嗤一笑,接着,胸膛起起伏伏,竟不管不顾的大笑起来,笑声难听猖狂,让人听来极为不适。
扎古怒蹙着眉头,摸了摸鼻子,熟悉的人知道,这是他杀人的前兆。
螈蚩半点儿不惧,眼神如鹰隼般和他对峙上,声音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蔑视:
“三十多年了,本座若是想要你这个位置,早就唾手可得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扎古瞳孔骤缩。
周围的宫人跪了一片,深深把头扎在草地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螈蚩冷冷扫了眼身后的王庭,把目光定在南宫砚的身上,仅一瞬,强制自己抽离目光,抚摸着手腕,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你以为这么说孤就画信了吗,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帝王的城府总是深不见底,他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身边的人意图取而代之,更何况是螈蚩这样的神秘又强大的人。
扎古杀心已动,直到——
周围宫人突然吐倒一片,连带着扎古都连连倒退两步,震惊又骇然的看着眼前这双骷髅般的手臂。
一点点肉皮溃烂的挂在上面,红斑点点,都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但诡异的是,骨头上刻着黑纹,像是古老的祭文,又像是被下了什么咒。
哪怕螈蚩很快放下衣袖,他还是扫见了他的肘部,腐烂更甚。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你其实想问的是,本座究竟是不是人吧,哈哈哈哈,扎古,你我各取所得,我帮你灭天火赢天下,你帮我报仇,不是很好吗,知道的太多,反而危险,你说是吗?”
赢天下?
这三个字的震撼直接压过了扎古内心的恐惧,甚至在看见螈蚩的丑陋后,对他的本领有了更强的认识。
激动的喉头滚了两下,扎古点点头:“好,你要我如何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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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百越各部落齐聚扎卡旗。
最大的营帐外,是棵百年树龄的格桑树,树身歪斜,伸出的枝叉成手掌之势托举而上,因造型奇特,又被称为扎卡旗的神树。
云昭昭撇撇嘴,懒得听这帮人和爹爹吹牛,从草地上的案桌边偷偷溜了出来。
“什么嘛,这百越人也忒会吹了,一棵怪模样的树叫神树,一个臭蛇坑叫圣坑,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