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怎么办?”林婉儿突然想起那个苦命的姑娘,“她现在知道自己和苏眉是姐妹了,可苏夫人……”
“让她们自己决定吧。”林啸天叹了口气,“有些缘分,躲是躲不掉的。至于念慈那边,暂时别告诉她真相,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林凡点点头,心里却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苏眉和阿秀已经相认,早晚有一天会追问身世,到那时,苏夫人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从书房出来时,月光已经铺满了庭院。紫藤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个破碎的梦。林婉儿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师兄,你说柳如烟跳崖的时候,知道苏夫人就是她女儿吗?”
林凡望着天边的残月,那月牙弯得像把刀,割得人心头发疼。“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他轻声道,“但对她来说,恨了二十年的执念突然崩塌,活着反而更痛苦。”
两人沉默地走着,桂花香漫过衣襟,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走到分叉路口时,林婉儿突然拉住他的衣袖:“明天……我们去看看苏夫人吧。她这几天肯定吓坏了。”
“好。”林凡点头,看着她发间的紫藤花瓣,伸手轻轻摘了下来,“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林婉儿脸颊微红,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温柔的河,静静淌过他的心尖。
第二天一早,林凡和林婉儿提着些滋补品去了苏家。苏家的绸缎庄还在清理废墟,苏伯父正指挥着工匠修补院墙,看到他们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眼圈红红的:“林公子,婉儿姑娘,快屋里坐。”
苏夫人正坐在堂屋的绣架前,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没绣下一针。她的脸色比上次见时更苍白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看到林凡他们,勉强笑了笑:“快坐,我让下人倒茶。”
“苏伯母别忙了。”林婉儿挨着她坐下,拿起绣架上的帕子看了看,上面绣着半朵莲,针脚细密,“这帕子真好看,是给苏眉绣的吗?”
提到女儿,苏夫人的眼圈红了:“嗯,她从小就喜欢莲花。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林凡看着她眼角那片淡淡的阴影,突然明白过来——苏夫人不是左眼角有痣,而是常年绣活累的,眼下有块淡淡的青斑,远看就像颗痣。柳如烟易容成周掌柜时,恐怕就是照着她的模样画的!
“苏伯母,”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您认识一个姓周的药铺掌柜吗?以前在慈安堂的。”
苏夫人的手顿了顿,绣针差点扎到手指。“认识。”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是我……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叔,三年前搬走了,说是去了南方。怎么突然问起他?”
果然有关系!林凡和林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看来苏夫人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多说。
“没什么,”林凡笑了笑,掩饰住心里的波澜,“就是听苏眉说您以前常去慈安堂抓药,随口问问。”
苏夫人勉强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绣着帕子,只是那针脚明显乱了。
坐了一会儿,林凡和林婉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苏夫人突然叫住他们:“林公子,婉儿姑娘。”
两人回过头,看到她手里捏着那方绣帕,眼神里带着恳求:“眉儿和阿秀……她们是好姐妹,对吗?”
“是。”林凡郑重地点头,“她们会一直好好的。”
苏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个安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离开苏家,林婉儿忍不住道:“苏伯母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你看她刚才的样子,明显是慌了。”
“嗯。”林凡点头,“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装糊涂。毕竟,谁愿意承认自己的母亲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两人走到街角,正看到阿秀和苏眉提着个食盒往这边走,大概是去给苏夫人送午饭。阿秀穿着苏眉的月白裙,看起来比以前丰润了些,苏眉则在一旁说着什么,逗得阿秀直笑,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像镀了层金,倒有几分真正姐妹的模样。
“你看,”林婉儿笑着指给林凡看,“她们现在多好。”
林凡看着那两个依偎着的身影,心里突然明朗起来。或许真相很残酷,或许未来还有风雨,但至少此刻,她们是幸福的。而他能做的,就是守护这份幸福,不让过去的恩怨,再伤害到无辜的人。
“走吧,”他对林婉儿说,“去看看孙婆婆的药熬好了没,赵族长的老寒腿又该犯了。”
林婉儿笑着点头,跟他一起往药材铺走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像无数个跳动的希望。林凡知道,二十年前的秘辛不会就这么算了,《血莲秘卷》的下落,柳如烟是否真的死了,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鬼手阁余孽,都还等着他去揭开。
但他不急。
有些事,需要时间去沉淀,需要勇气去面对。而他现在,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力量。
毕竟,身边有想守护的人,身后有支撑他的家,前方有值得期待的明天。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