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宫殿尚未完全竣工,工匠们仍在加紧施工。徐妙锦站在临时搭建的观景台上,望着远处忙碌的港口。两年时间,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已经初具规模,但距离她记忆中故国的繁华还相去甚远。
十二岁的吴麒快步走上观景台,手中拿着一卷地图。“母亲,周将军请您去议事厅,暹罗的商船到了。”少年的声音已经褪去稚嫩,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徐妙锦微微颔首,最后望了一眼海平面上逐渐清晰的船帆。议事厅内,周瑞正与几位大臣商议着什么,见她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王妃,暹罗这次运来的粮食比约定的少了三成。”周瑞眉头紧锁,“他们说最近海上不太平,经常有不明船只出没。”
徐妙锦在主位坐下,仔细查看货物清单。“可查清楚那些船只的来历?”
“据生还的水手说,那些船悬挂的是倭寇旗帜,但作战方式很像官兵。”一位老臣忧心忡忡地说,“老臣担心,是朝廷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若是朝廷真的发现了新明的下落,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加强沿海警戒,所有商船必须结队航行。”徐妙锦果断下令,“周将军,你亲自带人巡视海岸线,若有可疑船只,立即回报。”
夜幕降临,徐妙锦独自在书房查看各地送来的奏报。粮食短缺、药材不足、与当地土着的摩擦……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是吴麟在和侍从玩耍。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伏案工作。
次日黎明,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徐妙锦。周瑞一身露水站在门外,脸色凝重:“王妃,我们在东面海岸发现了几艘破损的船只,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当徐妙锦赶到现场时,朝阳刚刚升起。五艘破损的战船歪斜地搁浅在沙滩上,船身上布满箭孔和火烧的痕迹。幸存的水手告诉他们,这是一支从故土逃出来的义军,在海上漂泊了数月,途中不断遭到不明船只的袭击。
“朝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义军首领是个独眼的老将,他艰难地咽下一口水,“朱棣派出了大量战船,正在海上搜寻我们的下落。”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徐妙锦立即下令全境戒严,同时派遣快船通知所有在外的商队。
接下来的几个月,新明上下都在紧张备战中度过。城墙加固了,火炮就位,所有青壮年都接受了军事训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朝廷的军队始终没有出现。
这日,吴麒在巡视防御工事时,发现几个老兵在窃窃私语。见他过来,他们立即散开,但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母亲,军中似乎有人在传播谣言。”当晚,吴麒向徐妙锦汇报,“他们说朝廷之所以没来攻打我们,是因为我们中间有内应。”
徐妙锦手中的笔顿了顿。她早就察觉到一些异样,比如上次暹罗商船被劫的事就颇为蹊跷,对方似乎对他们的航行路线了如指掌。
“这件事不要声张。”她沉思片刻,“你暗中留意,看看是谁在散布这些谣言。”
然而没等他们查出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打乱了所有计划。这年冬天格外寒冷,一场暴风雪袭击了新明,房屋倒塌,牲畜冻死,更糟糕的是,通往港口的道路被积雪封堵,粮食运不进来。
“我们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周瑞汇报这个噩耗时,声音都在发抖。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东部边境传来急报:几个土着部落联合起来,正在向新明进发。原来,连续的灾荒让这些土着也陷入了困境,他们认为是新明人带来了灾祸。
内忧外患之下,新明内部出现了分裂。以周瑞为首的武将主张先发制人,击退土着部落;而以文官为首的一派则主张和谈,认为此时不宜树敌。
双方在议事厅争论不休时,年仅十三岁的吴麒突然开口:“为什么不能双管齐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年。
吴麒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几个位置点了点:“我们可以派一支部队佯攻,吸引土着的注意力,同时派人带着粮食去他们的部落。既然他们是因为饥饿才来攻打我们,那么粮食就是最好的武器。”
这个大胆的提议让众人面面相觑。徐妙锦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当新明的使臣带着粮食出现在土着部落时,这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战士顿时动摇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新明人不仅送来了粮食,还派来了医师治疗他们的病人。
“我们愿意与新明和平共处。”土着首领在签订和约时郑重承诺。
内患暂平,但粮食危机依然没有解决。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暹罗的商船队突然出现在海平面上。更让人惊喜的是,这次船队规模空前,带来了足以支撑整个冬天的粮食。
“这是怎么回事?”徐妙锦疑惑地问暹罗使臣。
使臣笑着解释:“上次商船被劫后,我们陛下就下令组建特别船队,绕道更远的航线前来支援。虽然多花了些时间,但总算及时赶到。”
这场危机让新明上下更加团结,但也让徐妙锦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粮食来源。在她的支持下,吴麒开始推行一系列农业改革: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引进新的作物品种……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三年。新明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城镇规模扩大了一倍,农田阡陌纵横,港口商船云集。十七岁的吴麒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经常代母亲处理政务。
这日,吴麒正在田间查看新作物的长势,一匹快马疾驰而至。“殿下,王妃请您立即回宫,有要事相商。”
当吴麒赶回宫中时,发现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徐妙锦手中拿着一封密信,脸色苍白。
“麒儿,你来看看这个。”她将信递给儿子。
信是从故土传来的,上面说朱棣已经病重,朝廷内部暗流涌动,几位皇子正在争夺储位。更令人震惊的是,信中提到有一支神秘的船队正在寻找新明的下落,据说与建文帝旧部有关。
“母亲认为这是机会还是危机?”吴麒仔细看完信,抬头问道。
徐妙锦轻轻摇头:“恐怕兼而有之。若是朝廷内乱,确实是我们发展的好时机。但那支神秘船队……我总觉得不安。”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半个月后,一支伤痕累累的船队驶入新明港口。船上的人自称是建文帝旧部,说是在海上漂流多年,终于找到新明。
然而在接风宴上,吴麒注意到这些人的一些可疑之处:他们的手掌太过光滑,不像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水手;言谈间对建文帝时期的旧事语焉不详;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的所谓“建文帝遗物”,经鉴定都是赝品。
“这些人恐怕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当晚,吴麒对母亲说出自己的怀疑。
徐妙锦沉思良久:“既然他们想要演戏,那我们就陪他们演下去。或许能从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新明对这些“建文帝旧部”以礼相待,但暗中严密监视。果然,不久就发现他们经常在深夜秘密集会,似乎在策划什么。
这天深夜,吴麒亲自带人暗中监视他们的聚会。在偷听到的谈话中,他震惊地发现这些人竟然计划在饮水井中下毒!
“立即行动!”吴麒当机立断。
一场激烈的搏斗在夜色中展开。这些细作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但在新明士兵的围攻下,最终全部被制服。
审讯结果令人震惊:他们确实是朝廷派来的,任务是摸清新明的虚实,为后续进攻做准备。更可怕的是,朝廷已经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远征舰队,不日即将出发。
这个消息让新明上下震惊。虽然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新明已经初具规模,但要对抗朝廷的远征舰队,仍然力不从心。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在军事会议上,周瑞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趁朝廷舰队尚未出发,我们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