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吴铭注意的,是那草稿纸的背面,隐约透出几个字的墨迹,其中似乎有“…王护卫…增…” 、“…弩机…百…” 等零星字样!字迹潦草,且被上面公文遮挡大半,难以辨认全貌。
护卫?弩机?增?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吴铭的心猛地一跳!这似乎涉及藩王护卫武装的调动或补充?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军械弩机?此类事务,按制应有严格程序,文书岂会沦为废弃草稿,甚至被用来垫桌角?
他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拱手告辞。离开赵副都御史值房后,他并未走远,而是在廊下佯装与偶遇的陈镒交谈,眼角余光却瞥见,很快便有一名吏员进入赵副都御史值房,片刻后出来,手中似乎拿走了那叠文书,包括那张作为衬纸的草稿。
动作如此之快?是巧合,还是赵副都御史也注意到了那草稿,心生警惕?
这个小小的发现,如同在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某个角落。赵副都御史…中书省…废弃的、可能涉及藩王军械的草稿…这几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那条“特殊处理”的文书流转通道,是否最终通向了某些意图加强藩王实力的人?
吴铭感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那巨大冰山的一角。但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对陈镒提起。他知道,此刻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他回到自己的值房,铺开纸笔,却并非继续修改草案,而是开始凭记忆,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刚才看到的那几个零星词汇及其位置、纸张质地等一切细节。他甚至画了一张赵副都御史书案的简图,标注了那份草稿当时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将这张纸加密藏好。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赵副都御史对他依旧客气而疏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都察院内关于草案的争论也渐渐平息,最终被左都御史以“容后再议”为名,暂时搁置。
吴铭知道,他的投石问路,已经惊动了水下的某些生物。它们暂时潜伏了下去,但必然也在观察着他。
而他,也需要更加耐心。等待下一个机会,或者,等待那来自深宫的、更明确的信号。
调查陷入了僵局,但吴铭的直觉告诉他,他正走在正确的方向上。那看似不起眼的蛛丝马迹,或许正是揭开整个谜团的关键线索。
他需要找到更多这样的线索,将它们串联起来,直到那隐藏的藩篱,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