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位博士领命,继续埋头工作。
吴铭起身,走到外间。周文斌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大人可有何吩咐?”
吴铭看着他,忽然问道:“周判官在漕运衙门,主要负责何事?”
周文斌愣了一下,忙道:“回大人,下官主要负责漕粮验收、监兑,以及漕船调度核查等琐务。”
“嗯。”吴铭点点头,似是不经意地问,“近年漕粮损耗颇大,周判官可知具体缘由?”
周文斌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腰弯得更低:“这……天时不正,漕河多有淤塞,船工亦偶有懈怠,加之……加之……”他支吾着,不敢往下说。
“加之什么?”吴铭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
“加之……或许确有宵小之辈,从中渔利……”周文斌声音细若蚊蚋,额头见汗。
“哦?可知是哪些宵小?”吴铭追问。
“下官……下官不知!只是风闻,风闻而已!”周文斌慌忙摆手,脸色发白。
吴铭不再逼问,转而道:“本官欲明日去漕运码头看看,顺便抽检几处粮仓。周判官安排一下。”
周文斌闻言,顿时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吴铭冷冷地看着他。
“码头……码头鱼龙混杂,恐惊了大人!粮仓重地,亦需提前通禀,方可……”周文斌语无伦次。
“本官有王命旗牌,何处去不得?何需通禀?”吴铭声音转厉,“周文斌,你一再推诿阻挠,莫非这漕运码头和粮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本官发现不成?!”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劈在周文斌头顶。他浑身剧颤,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下官不敢!下官万万不敢!只是……只是……”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恐惧和绝望,压低了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吧!这扬州的水太深了!您查不下去的!再查下去,恐有……恐有杀身之祸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了绝望的警告。
吴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却是一动。这个小判官,恐怕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
“杀身之祸?”吴铭冷哼一声,“本官奉旨办案,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周文斌,你若知情,现在说出来,本官或可算你戴罪立功。若执迷不悟,将来玉石俱焚,休怪本官无情!”
周文斌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脸上涕泪交流,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书房内,算盘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孙、李二位博士和文吏们都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