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能退则退,不能退则登记造册,寻机以等价甚至略厚的礼物回赠,绝不欠人情。宴饮邀请,非必要一律以公务推脱;实在推脱不掉的,便准时到场,略坐即走,饮酒浅尝辄止,绝不深谈朝政,更不参与任何密谋。
他的谨慎和疏离,渐渐让一些勋贵失去了耐心,觉得此人不识抬举,难以驾驭。但也有一部分人,如徐达(虽然依旧看他不顺眼,但认可其能力和对徐妙锦的真心)、以及一些较为稳重的老将,反而因此高看他一眼,觉得此人虽然年轻,却懂分寸,知进退,不是那种攀附权贵之辈。
然而,最大的考验来自以凉国公蓝玉为首的最骄横的一派。
蓝玉,战功赫赫,但也居功自傲,性情暴烈,是淮西勋贵中最为跋扈的人物。他对吴铭的“不识相”颇为不满。
一次宫中赐宴,文武百官俱在。蓝玉借酒盖脸,端着酒杯走到吴铭席前,声音洪亮,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吴知事!近来可是大忙人啊!连俺老蓝的面子都不给?来,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朝中若有哪个不开眼的酸丁敢为难你,报俺蓝玉的名字!”
这话语带双关,既是拉拢,也是威胁。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许多目光都聚焦于此。
吴铭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这杯酒若喝了,就等于公开站队蓝玉,后患无穷。若不喝,便是当场撕破脸,得罪这位权势熏天的国公爷。
他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笑容谦逊却不容置疑:“凉国公言重了。下官人微言轻,岂敢高攀?国公爷战功彪炳,威震北疆,下官素来敬仰,这杯酒,当下官敬国公爷,祝国公爷身体康健!”
说罢,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亮出杯底。姿态做足,礼数周到,但巧妙地避开了“自家兄弟”的承诺,将敬酒变成了对功勋的致敬。
蓝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没想到吴铭如此滑不溜手。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将杯中酒灌下,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转身离去。
经此一事,吴铭彻底明白,自己已不可能被淮西勋贵集团真正接纳。他们需要的是一把听话的刀,而不是一个有自己想法和原则的合作者。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忠于皇帝(唯一的甲方),依托实务(用项目成果说话),保持独立(不卷入任何派系),团结可团结的力量(如徐达、朱棣等相对理智的军方人物)。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牛痘推广和默默完善他的“经济特区”规划中,用实实在在的业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同时,他也更加关注徐达的动向。这位魏国公虽然对他和徐妙锦的事依旧不冷不热,但至少在公事上,并未为难他,甚至偶尔会就边镇军需等问题,询问他一些经济上的意见。这是一种微妙的、建立在实用主义基础上的认可。
吴铭知道,在这错综复杂的朝堂格局中,他就像走钢丝一样,必须时刻保持平衡,谨慎前行。
内心oS:「派系斗争太凶险了…还是做项目单纯。至少项目成果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继续苟住,输出价值,才是王道。」
他望向北方,那里有他未尽的事业(大同),也有他牵挂的人。
或许,早日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回到能让他施展拳脚的边陲,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