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拿起李泽岚带来的研究初稿,翻了几页,脸上露出明显的赞许:“很好,有这个全局意识就对了。咱们搞农业工作,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要学会从全国一盘棋的角度找办法。比如你提到的‘区域互补’,可以联动文旅部、交通部一起推进,让交通部门在西南山区优先建设‘旅游产业路’,文旅部把西南民族文化纳入全国旅游推广计划,形成部门合力。”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下去调研时,多听农户的真话,哪怕是骂声也要记下来。遇到跨部门协调的难题,直接找我,咱们一起推动解决。记住,调研的目的不是写一份漂亮的报告,而是要真正打通政策落地的‘最后一公里’,让全国不同区域的农户都能享受到农旅融合的红利。”
“好的,我记住了。”李泽岚把司长的叮嘱一一记下,又详细汇报了后续工作打算:比如联合发改委梳理全国农村交通短板,优先解决试点村通路问题;对接文旅部非遗保护中心,让少数民族技艺传承人入驻试点村,提升农旅体验的文化附加值。张建军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还在笔记本上做了标注,最后说:“这些事你放手去做,需要资源协调随时找我。”
走出办公室时,李泽岚手心微微有些发热,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知道,这次调研不仅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更是参与全国农业政策制定的重要契机。从“关注单点问题”到“统筹区域发展”,从“部门内工作”到“跨部委协同”,他的视野正在不断拓宽,这对他未来的仕途发展,将是重要的积累。
晚上回到家,苏晴正在厨房里忙碌,炖排骨的香气顺着门缝钻出来,暖融融的。李泽岚换了鞋,径直走进厨房,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说:“年底我要带队去西南下基层调研,负责云南、贵州、四川三省,这次不只是简单摸底,还要做全国六大片区的对比分析,形成可推广的政策建议。”
苏晴转过身,笑着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那太好了!报社正好打算搞一个‘全国乡村旅游地图’系列报道,我负责西南片区,咱们说不定还能在普洱碰个面。”她顿了顿,想起上次李泽岚去陕北调研时的场景,忍不住调侃,“这次可别再穿皮鞋下田了,上次你那鞋陷在泥里,还是老乡帮你拔出来的,我听着都替你脸红。”
李泽岚笑着挠挠头:“这次肯定不会了,回头我就去买双防滑的胶鞋。”他把司长的叮嘱和自己的调研思路慢慢说给苏晴听,“西南那边少数民族多,语言不通、习俗各异是个大问题,而且小农户和企业的合作矛盾突出,这其实是全国山区农业的共性难题。我想借着这次调研,摸清楚不同民族地区的合作模式,看看能不能总结出‘政府引导、企业带动、农户参与’的三方共赢机制,在全国推广。”
苏晴一边翻炒锅里的青菜,一边认真帮他出主意:“语言不通的话,你可以提前联系当地农业局,让他们派个懂方言的干部跟着,最好是本村出身的,农户更容易信任。至于合作矛盾,你可以设计一个‘利益分配测算表’,把产量、成本、利润、风险都写清楚,用农户能看懂的方式算明白账,比空口讲道理管用。”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我跑过全国不少农村,发现一个共性问题:各地农旅项目都缺专业人才,要么不懂经营,要么不会宣传。你调研时可以统计下全国试点村的人才缺口,建议农业部联合教育部搞个‘农旅人才定向培养计划’,从农村选年轻人去高校学习旅游管理、农产品营销,毕业后回村创业,这样才能让项目长久活下去。”
李泽岚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人才是根本问题,光靠外部输血不行,得培养本土造血能力。”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调研路线的规划聊到全国性人才政策的构想,从跨部门协调的难点聊到区域协同的具体路径,不知不觉间,晚饭已经摆上了桌。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听着苏晴絮絮叨叨的叮嘱,李泽岚心里满是安稳——有这样一个既能知冷知热、又能从全国视角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伴侣,再难的事,似乎也变得容易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李泽岚依旧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节奏,只是私下里多了不少“额外功课”。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在办公室多留一个小时,整理全国六大片区的资料:不仅统计每个片区的试点数量、农户增收数据,还特意收集了各地的地形地貌、气候条件、民俗文化、交通现状,甚至把近三年的农业补贴发放标准、文旅推广投入都梳理成册。
他发现,东北片区虽然规模化程度高,但农机补贴向大型机械倾斜,忽视了山区小块耕地的需求;华南片区热带水果丰富,却因冷链物流薄弱,难以通过旅游渠道外销;华北片区的民俗资源与农业结合度低,农旅项目缺乏特色。这些发现,都被他一一记录在调研预案里,计划在调研中重点验证,寻找解决方案。
周末在家,他更是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准备调研上。苏晴去报社加班时,他便坐在书桌前,对着全国地图勾勒“农旅融合区域协同示意图”:用红色标注西南的“特色农产品输出带”,蓝色标注华东的“客源输入带”,黄色标注东北的“规模化技术推广带”,绿色标注华北的“民俗文化融合带”,试图通过可视化的方式,找到区域间的互补路径。
遇到跨部门协调的难题,他会主动找办公室的老张请教。老张在农业部工作了二十多年,跑遍了全国的农村,还曾参与过多个部委联合项目,经验丰富得很。“张哥,你以前协调过交通部门给农村修路的事吧?西南山区好多试点村离主干道太远,游客进不去,农产品运不出,我想借着这次调研,推动‘旅游路+产业路’一体化建设,该怎么跟交通部门对接?”
老张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这事得找交通运输部的农村公路建设处,他们有个‘四好农村路’专项规划,你可以把‘农旅融合试点村’纳入他们的优先建设名单。但不能只提旅游需求,要站在全国乡村振兴的角度,强调‘路通了既能带动旅游增收,又能打通农产品外销渠道,还能方便村民就医上学’,多维度论证其必要性。另外,你可以联合文旅部一起行文,两个部委联合申请,分量不一样,也能让交通部门看到这是全国性的需求,不是某个地区的小事。”
李泽岚认真记下,又问:“那全国试点村的冷链物流短板怎么解决?华南的水果、西南的菌菇,都离不开冷链,单靠一个地区很难建成覆盖网络。”
“这就要联动发改委和商务部了。”老张继续说道,“发改委有冷链物流专项补贴,商务部在搞‘农产品流通骨干网’建设,你可以牵头做一份《全国农旅融合冷链物流需求报告》,汇总各片区的需求数据,推动把试点村的冷链设施纳入全国骨干网,实现区域间冷链资源共享。比如华南的冷链车,在水果淡季可以调往西南运输菌菇,提高利用率。”
这些话让李泽岚茅塞顿开,他立刻在笔记本上写下“联合多部委出台《全国农旅融合基础设施协同建设意见》”,打算调研结束后推动这件事。他深知,农业问题从来不是孤立的,只有打破部门壁垒、区域界限,才能真正实现全国农业的高质量发展。
除了工作上的准备,李泽岚还多了些“京圈应酬”。他的大学同学里,有几位是“京城三代”——父辈或祖辈曾在部委、国企任职,如今各自在不同领域发展,有的在国家发改委负责区域经济规划,有的在文旅部管非遗推广,还有的在大型农业国企做产业投资。起初他不太适应这类聚会,觉得虚浮,但慢慢发现,这些场合并非全是闲谈,往往能听到不同部委的政策风向、全国性项目的申报动态,甚至能提前了解到其他片区的农业发展难题,为自己的调研和政策制定提供参考。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将来大概率要下地方任职,而农业工作从来不是一个部门、一个地区的事,需要跨区域、跨部门的协调。现在在京圈“混个眼熟”方便以后下了地方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