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岚点头,想起苏晴拍的水渠裂缝照片,心里已经有了底:“我明天就约他谈,顺便把检测报告给他看看,让他知道,这事没完。”
“最后是低保。”赵书记的目光落在民政干事小马身上,“名单重审得怎么样了?该清的清,该加的加,别再让老乡戳咱们脊梁骨。”
小马立刻站起来,手里的笔记本翻得哗哗响:“已经核完6个村,清退了12个不符合条件的,新增了9户,都是像王大娘那样的困难户。公示栏我也换了新的,
“没人提?”赵书记皱了皱眉,“张老五没找你麻烦?”
“找了,”小马的腰杆挺得笔直,“他说他侄子该保,我把他侄子有拖拉机的证据摆出来,他就没话说了。李乡长还跟我说,要是他敢拦着,直接报给您。”
赵书记笑了,拍了拍李泽岚的肩膀:“还是你这年轻人力道足。”他转向众人,语气重新严肃起来,“大伙记着,咱当干部的,端的是老百姓的碗,就得给老百姓办事。王乡长搞的那些猫腻,咱不能学,更不能护着。从今天起,不管是谁,再敢在账上动手脚、在低保上做人情,别怪我赵大炮不留情面!”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李泽岚望着赵书记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这位脾气火爆的老书记,像极了李家坳的老槐树,看着粗枝大叶,根却扎得深,护着底下的每一寸土。
“散会前,我再强调三点。”赵书记站起身,军绿色夹克在晨光里泛着旧光,“第一,种薯款三天内追回,水渠五天内定返工方案,低保一周内完成所有村的重审,谁耽误了,谁写检查;第二,所有工作都要公开,种薯发放名单、水渠返工预算、低保公示结果,全贴在乡门口的公告栏上,接受老乡监督;第三,李乡长是代乡长,主持乡政府工作,你们谁要是不配合,就是跟我赵建军过不去。”
话音刚落,老郑第一个站起来:“我保证三天内把种薯款的账算清,一分都不少。”
“水渠返工方案,我明天就拿出来。”老周跟着起身。
小马也站起来,声音响亮:“低保重审,一周内准完成!”
看着众人挺直的腰杆,李泽岚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原来解决问题的关键,从来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而是像这样,把心拧在一起,把劲往一处使。就像修水渠,得有人挖土,有人和泥,有人砌墙,才能修出结实的渠,淌得出干净的水。
散会后,赵书记拍着李泽岚的肩膀,往食堂方向走:“走,吃碗羊肉面,暖暖身子。下午跟我去水渠工地,让施工队老板见识见识,咱青石乡不是好糊弄的。”
李泽岚点头,望着远处的黄土坡,晨光已经把雪照得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黑土,像刚睡醒的土地,正等着春耕。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但只要有赵书记这样的老搭档,有班子成员的配合,再难的烂摊子,也能一点点收拾干净——就像这正月的雪,总会化的,春天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