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看着屏幕,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心理专家转头看向监控室方向,透过玻璃望向他:“你觉得他真悔了吗?”
孙连城沉默几秒,说:“他在恨。恨那个必须低头的世界,也恨那个曾经天真的自己。”
“所以他宁愿把自己当成魔鬼,也不愿承认他还曾是个好人。”
心理专家点头,记录下这句话。
她关闭了投影系统,催眠室的灯光慢慢变亮。
医疗组进来检查祁同伟的身体状况。
他还在喘息,眼神空洞,嘴唇微微颤动。
一名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随后几个人合力将他扶上担架。
临出门前,祁同伟忽然扭头,目光穿过玻璃,直直看向监控室。
他看见了孙连城。
那一瞬间,他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在哭。
担架被推走,走廊恢复安静。
心理专家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朝孙连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很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孙连城一个人留在监控室。屏幕上一片漆黑,只有设备指示灯还在闪烁绿光。
他摘下眼镜,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有些胀痛。
墙上的时钟显示十一点二十三分。
他把平板收进公文包,拉好拉链,站起身。椅子滑回原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球形摄像头。
红色的小灯一直亮着,说明系统仍在运行。
他知道祁同伟不会轻易交代全部问题。
但今晚的崩溃不是表演。
那种痛苦是真实的。一个被权力扭曲的人,在面对自己最初的模样时,终于撑不住了。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按下地面层。
上升过程中,他靠在金属壁上,闭上眼睛。
祁同伟的那句“我不想变成这样”一直在耳边回响。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刚从航天系统调到地方工作时的样子。
那时他也以为,只要守住底线,就能做好事。
可现实一次次告诉他,光有原则没用。直到他学会在规则缝隙里行走,才真正活下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门开后,大厅空无一人。
保安在值班台低头看手机,没抬头。孙连城穿过走廊,走向出口。
外面的风有点凉。天空阴沉,看不到星星。
他拉紧中山装的领口,迈步走出大楼。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司机正等他。
车灯亮了一下,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孙连城拉开后座车门,正要弯腰进去。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新消息。
【祁同伟要求单独见你,说有重要线索,涉及赵立春海外资金的最后三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