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侯亮平拿出一个U盘，“公安部经济侦查局已完成资金链溯源分析。
每一笔转账都有银行流水、电汇凭证和第三方审计支持。
同时，我们调取了您女儿留学期间的消费记录，与该账户支出完全匹配。”
法官接过U盘，交给技术员。
几分钟后，大屏显示出完整的资金路径图。红线贯穿二十年，终点正是那颗名为“摇光”的星。
高育良抬起头，看向穹顶。
“你们用星象做证据？这不是法庭，是算命摊？”
“我们不用星象定罪。”孙连城说，“但我们用它标记时间。
二十年前，您在这里签下名字的时候，天上这七颗星就是这样排列的。
今天，它们又回到了同样的位置。”
他顿了下。“宇宙不会撒谎。时间也不会。”
高育良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以为这是命运？”他冷笑，“我告诉你，权力才是命运。
谁掌握规则，谁就书写历史。”
“可现在规则变了。”孙连城打开录音文件，“您说过的话，会被留下来。您做过的事，会被算清楚。”
音响响起。一段录音播放出来。
“这个项目，赵书记已经点头，咱们走个流程就行。”——是高育良的声音，清晰可辨。
法庭瞬间安静。
那是2012年市委常委会的原始录音，此前从未公开。
公安部鉴定确认真实性，录制时间为当年十二月五日。
高育良猛地站起。
“这录音不合法！未经当事人同意采集，不能作为证据！”
“但它存在。”法官看着材料，“而且与其他书面记录相互印证。本庭予以采信。”
高育良呼吸变重。他扶住桌沿，指节发白。
“我可以提供更多信息。”他突然说，“我知道的不止这些。只要给我机会，我能说出更多人，更多事。”
“不需要。”侯亮平打断他，“我们的调查不靠交易。”
“你懂什么！”高育良声音提高，
“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这体系不是一个人撑起来的！你们动不了根！”
法官举起法槌。“被告请控制情绪。如再扰乱秩序，将责令退出庭审。”
高育良喘着气，慢慢坐回去。他的额头渗出汗珠，手微微发抖。
孙连城走到主控台前，最后一次检查数据。心率监测仪显示被告当前数值为138，持续上升。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法官整理文件，准备宣读阶段性结论。法槌抬起，即将落下。
就在那一瞬，高育良突然捂住胸口，身体向后仰倒。椅子翻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犯人突发状况！”法警喊道。
医疗组冲进来。
有人掀开他的上衣，贴上电极片。监护仪发出持续长鸣，曲线拉成一条直线。
“心跳骤停！准备除颤！”
几个人围上去，按压胸口，充电，放电。
孙连城站在原地，看着穹顶的星图仍在缓慢旋转。北斗七星凝成一柄利剑，指向东南方。
侯亮平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结束了。”他说。
孙连城没回答。
他看着医护人员把高育良抬上担架，推进急救通道。
铁门关闭前，他看见高育良睁了下眼，目光最后落在星空上。
然后门合上了。
法庭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投影还在运行，时间标记跳到九点五十六分。
孙连城拿起遥控器，关掉星图。
穹顶缓缓闭合，灯光恢复常态。
他收拾平板，放进公文包。侯亮平把保温杯拿起来，拧紧盖子。
“你要去监护室？”侯亮平问。
“等通知。”孙连城说，“他还没死。”
“但他已经输了。”
孙连城走出主审室，沿着走廊往监控区走。身后，法官宣布休庭。
人群开始散去。
他推开监控室的门，里面的技术员正在回放最后一段录像。
画面定格在高育良倒下的瞬间。
放大帧数，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技术员暂停，逐字解析口型。
三个字：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