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真正的裂痕正在出现。
九点二十六分,监控画面突然变化。
张某的车从小区开出,行驶路线异常。
先是绕行市中心三个商圈,接着在一处加油站短暂停留,期间他下车打电话,持续七分钟。
通话对象是境外号码,信号经由虚拟通道中转,未能完整捕捉内容。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试图联系的人,没有接。
第二次拨打,依旧无人接听。
第三遍、第四遍……直到手机被摔在地上。
孙连城看着视频回放里那人猛地拍打方向盘,随后低头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出事了。”技术组长低声说。
“更糟的是。”孙连城说,“他发现没人帮他。”
十点零九分,孙连城下达最终指令。
“收网,拘捕张某。”
警车在十分钟内抵达目标位置。
当时张某正准备再次发动车辆,特勤小组上前亮明证件,将其带离现场。
全程未发生肢体冲突,周围群众无察觉。
十点四十七分,张某被带入专用审讯楼,暂未进入正式审讯流程。
按照规定,需完成身份核验、健康检查和权利告知程序。
指挥中心大屏上,三条新的红色标记开始闪烁。
第一条来自律师递交的书面材料,提及某次土地拍卖前夜,有二十万元现金通过中间人转入国土局某工作人员账户;
第二条是住建局副科长提供的手写说明,列出两个虚假工程项目的发票编号及开票单位;
第三条尚未命名,仅标注“紧急语音留言”,来源为匿名公共电话亭,已自动转录成文字:
【我知道七号仓夜里运的是什么,你们要是真查,我就说。】
孙连城看完全部信息,走到白板前,拿起红笔,在“张某”名字外围画了一个圈。
笔尖划破纸面。
侯亮平走进来,站在他旁边。
“第一批审讯记录刚传回来。”他说,
“那个交待协调费的人,提到付款审批单上有祁同伟的签字影印件。”
孙连城没说话。
他把红笔放下,换了一支黑的,在白板最上方写下两个字:
提速。
技术组长忽然抬头。
“孙区长,张某的手机修复出一段删除短信。”他说,
“发信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内容只有四个字,‘别再联系’。”
孙连城转身看向屏幕。
那四个字静静躺在对话框里,像一道封口令。
他重新拿起红笔,在“提速”
他们开始割线了。
键盘声重新响起。
侯亮平走到操作台前,调出新一轮任务分配界面。
孙连城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是凉的。
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战报墙上。
一张新贴的便签写着:
“张某已控,等待开口。”
他在旁边加了一行:
“盯住下一个动作。”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有人快步走远。
室内灯光稳定,屏幕数据不断滚动更新。
孙连城坐回椅子,打开加密通讯模块,新建一条指令:
【立即调取近三个月内所有以“项目顾问”名义签订的服务合同清单,
重点筛查涉及国土、住建、交通系统的单位。】
发送成功后,他靠向椅背,闭眼三秒。
再睁眼时,视线落在大屏角落的一个小窗口。
那是张某被带走时的最后画面。
他坐在警车后排,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低着,右手食指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