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暗处的獠牙(2 / 2)

自行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头狠狠扎进了浓密的冬青丛中,巨大的冲击力将枝叶撞得粉碎四溅!林晚星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从车座上抛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连着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

天旋地转,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仿佛骨头都散了架,左臂和右侧膝盖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她趴在冰冷的落叶和尘土上,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剧烈的嗡鸣和自己粗重不堪的喘息。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才稍稍退去。她动了动手指,又尝试屈伸双腿,万幸,除了剧痛,似乎没有完全无法动弹的地方,应该没有严重骨折。她忍着周身撕裂般的疼痛,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着,艰难地坐起身。

那辆自行车扭曲地卡在灌木丛的残骸里,前轮已然变形。她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看向刹车线——后刹车线的固定螺丝被人为拧松了大半,仅剩一丝丝扣着,在刚才的冲击下彻底崩脱。前刹车线更是有被利器切割过半的、异常整齐的断口!

这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刺骨百倍。对方的行动,已从破坏项目,彻底升级到了直接对她的人身安全下死手!

她扶着旁边冰冷的树干,挣扎着站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她倒吸冷气。她一瘸一拐地挪到稍亮些的路灯下,检查自己的伤势。手掌、手肘、膝盖处的衣物均已破损,擦伤严重,鲜血混着泥土,看上去触目惊心,火辣辣地疼。左臂稍一动弹便是刺骨疼痛,疑似骨裂。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刺眼的车灯如同利剑般撕裂夜幕,伴随着尖锐急促的刹车声,一辆熟悉的吉普车猛地刹停在她身边。车门被猛地推开,陆砚川几乎是跳了下来,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惶、恐惧与滔天怒意的神情。

“晚星!”他看到她的惨状,瞳孔骤缩,声音因极致的后怕而嘶哑变形,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她打横抱起,“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

“刹车……被人剪了……”靠进他温暖坚实的怀抱,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直强撑的坚强外壳终于碎裂,劫后余生的恐惧、委屈和疼痛让她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明显的颤抖。

陆砚川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下颌线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他目光如电,扫了一眼报废的自行车和那截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的断裂刹车线,眼中翻涌起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和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用最快速度,极其小心地将她抱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随即跳上车,猛地调转车头,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朝着厂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厂医院医生的仔细检查和处理,林晚星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和擦伤,最严重的是左臂尺骨骨裂,需要打上石膏固定,静养一段时间。万幸的是,没有检查出更严重的内伤和颅脑损伤。

陆砚川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紧紧握着她的右手,脸色阴沉得可怕。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裹着纱布的伤口,以及那只被打上石膏的手臂,心疼与暴怒在他胸中剧烈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们……竟敢动你……”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火焰,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暗处的黑手千刀万剐。这已远远越过了他的底线,触及了他绝不容触碰的逆鳞。

林晚星靠在他特意垫高的枕头上,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她轻声却异常坚定地安慰他:“他们越是这样不择手段,越证明我们走的路打到了他们的七寸,他们害怕了,狗急跳墙了。”

陆砚川低头,望进她清澈而执着的眼眸,那里有痛楚,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摧毁的韧性。他心中的狂暴杀意稍稍被这目光抚平,转而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冷硬的决心。

“这件事,必须有个彻底的交代。”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从今天起,你上下班,由我或者绝对可靠的人专门接送。路线也会不定期更换。绝不能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然而,就在陆砚川调动所有力量,誓要掘地三尺也要揪出幕后黑手之际,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通过特殊渠道传递到了他的耳中——被严密看管中的黄美娟,突然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提出要单独、尽快见到林晚星。她声称,只有见到林晚星本人,她才会说出一些“关于林瀚文真正的死因,以及那场空难背后,连陆振邦都可能被蒙在鼓里的秘密”。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像一颗投入冰面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更深的、令人不安的寒意。黄美娟在此刻,在林晚星刚刚遭遇险情之后要求见面,是穷途末路的忏悔?还是一个针对林晚星的、精心策划的、更加险恶的陷阱?那冰冷刹车线上的獠牙,与这高墙内突然抛出的“秘密”诱饵,究竟有着怎样骇人听闻的关联?

夜色,深不见底。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换了一种更诡谲的方式,悄然蔓延。

(第15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