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晨光透过薄雾,温柔地洒在陆家老宅那饱经风霜的飞檐翘角上。这座见证了陆家几代兴衰的宅邸,今日注定要迎来一场不寻常的风暴。庭院中的古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波而叹息。
陆砚川的车队悄无声息地停在老宅门前。他率先下车,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肩章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他绕到另一侧,为林晚星打开车门,动作依旧细致温柔,但眉宇间凝结的肃杀之气却让人不敢直视。
林晚星将手搭在他掌心,深吸一口气。今日的她,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外罩浅灰色羊绒开衫,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这一身打扮既显庄重,又不失温婉,更衬得她气质出尘。她知道,今天这场对峙,不仅仅是揭露真相,更是一场关乎尊严的战役。
准备好了吗?陆砚川低声问道,目光中带着询问,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
林晚星点点头,眼神坚定如磐石:该来的总要来。为了那些年被辜负的信任,也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紧随其后的车辆上,林淑媛低着头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朴素的深色衣裳,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小单薄。一夜未眠的煎熬让她眼窝深陷,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知道,今天是她说出真相、为自己赎罪的唯一机会,也是她能为远在广州需要换肾的小宝做的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辆车上,两名身着便装的护卫带着黄美娟走了下来。与昨日相比,她像是换了个人,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昂贵的套装起了褶皱,脸上强装的镇定掩盖不住眼底的惊慌。她下意识地想整理仪容,却被护卫无声地制止了。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在陆家说一不二的二夫人,而是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
老宅的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见到这般阵仗,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性的恭敬:大少爷,大少奶奶,老爷子和其他人都在正厅等着了。他的目光在掠过黄美娟时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陆砚川微微颔首,握紧了林晚星的手,沉声道:走吧。
穿过熟悉的回廊,空气中弥漫着老宅特有的、混合着檀香和陈木的味道。雕花的窗棂将晨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青石地板上,仿佛为这条通往真相的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越是靠近正厅,气氛越是凝重。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语声,似乎人到的很齐,每个人都对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家族会议充满好奇与猜测。
正厅内,陆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虽然大病初愈面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他手中盘着一串光泽温润的佛珠,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走进来的长孙和孙媳妇,仿佛已经预感到今天将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三叔陆承德和三婶坐在左侧,神情严肃,时不时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几个堂兄弟姊妹分别坐在下首,表情各异,有好奇,有担忧,也有事不关己的淡漠。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右侧的陆砚国——他坐姿笔挺,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作为军人,他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但今天这个场面,任谁都能感受到暗流涌动。
爷爷,三叔,三婶。陆砚川带着林晚星走到厅中,声音沉稳地向长辈们问好。林晚星也微微躬身行礼,姿态从容不迫,丝毫不显怯懦。
砚川,这么早把大家都叫来,是有什么要紧事?陆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但中气尚存,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砚川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老爷子身上,开门见山地说道:爷爷,今天要当着全家人的面,澄清一桩困扰晚星多年的事,也要揪出残害陆家血脉之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原本还有些窸窣低语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砚川身上。陆砚国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军人的镇定,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陆砚川侧身示意。当林淑媛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进来时,厅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几个年轻一辈的甚至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位是我的岳母林淑媛女士。陆砚川的声音在寂静的正厅中格外清晰,今天,她是来指认真相的。
林淑媛颤抖着接过林晚星递来的水杯,温热的水温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却丝毫驱散不了她内心的寒意。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她说到黄美娟送来特效药,晚星服药后腹痛不止时,声音已经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林淑媛的声音带着哭腔,星星烧得厉害,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黄美娟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她说她有一种特效药,能立刻退烧......我、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
她的叙述断断续续,却格外真实,每一个细节都让人身临其境。当她说到晚星服药后疼得打滚,她去找黄美娟理论却被威胁时,已经泣不成声。
林女士,陆砚国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军人的锐利,您指控我母亲下毒,可有确凿证据?毕竟,这关系到一个人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