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失魂落魄地回到资料室,感觉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更加刺人,如同芒刺在背。那些躲闪的眼神,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都像无形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她知道,这封恶毒的匿名信就像一颗被埋下的毒瘤,如果不彻底清除,不揪出幕后黑手,她和孩子们在这红星机械厂,将永无宁日。王胖子、李梅,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
下班回到专家楼那个温暖的小院,三个孩子像欢快的小鸟一样扑了上来。
“娘!你回来啦!” 舟舟第一个冲上来抱住她的腿,小脸上满是依恋。
“娘…” 宁宁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衣角,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你不开心…?”
“娘!娘!安安今天画了一朵好漂亮的花!送给你!” 安安举着一张歪歪扭扭但色彩鲜艳的画纸,努力地想逗她开心,“娘笑一笑嘛!”
看着孩子们纯真无邪、写满担忧的小脸,林晚星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和酸醋的混合液里,又暖又涩,几乎要落下泪来。不行!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酸楚和疲惫强行压了下去。她不能倒!绝对不能!为了这三个把她当作全世界依靠的孩子,她必须挺住!必须反击!必须撕破那些躲在暗处的毒蛇的伪装!
她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却温暖的笑容,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娘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舟舟真乖,宁宁别担心,安安画的真好看!娘很喜欢!走,娘给你们做饭去!”
在厨房里,她机械地洗菜、切菜,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掩盖不住她脑中飞速运转的思绪。匿名信…没有直接证据…对方躲在暗处…硬碰硬只会让自己更被动,甚至可能落入对方设下的陷阱…突破口在哪里?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怎样才能反戈一击?
就在这时,饭桌上,安安一边抱着馒头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沾满了馒头屑,一边含糊不清、奶声奶气地说:“娘,娘,今天下午,安安在院子里玩小石头的时候,看到院子外面有个胖胖的伯伯,在那里转悠了好久好久呢!”
胖胖的伯伯?
林晚星手中的锅铲猛地一顿!心脏骤然收紧!王胖子?!
“哦?安安看到啦?那个胖伯伯长什么样呀?” 林晚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带着好奇,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
“嗯…” 安安歪着小脑袋,努力回忆着,“就是…肚子好大,圆圆的!脸也圆圆的,好凶的样子!眉毛像毛毛虫!” 她夸张地皱着鼻子,模仿着凶相。
是王胖子!特征太明显了!林晚星的心跳加速。专家楼区域保卫森严,有门岗,外人不能随便进出。但王胖子是后勤主任,找个借口(比如检查围墙、查看供暖管道?)在院子外面转悠、跟门卫搭话是完全可能的!他肯定是来打探举报信后的风声,观察她的反应,或者…更阴险地,给门卫施压,制造紧张气氛!
“安安真棒!观察得真仔细!” 林晚星压抑着激动,继续柔声引导,“那安安还看到那个胖伯伯做什么了吗?他跟谁说话了没?”
安安得到夸奖,眼睛更亮了,努力咽下嘴里的馒头,小手指着院门方向:“有!有!他跟门口站岗的叔叔说话啦!说了好多话呢!那个胖伯伯…” 她学着大人掏口袋的样子,“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了门卫叔叔!门卫叔叔就…就笑啦!像这样!” 安安咧开嘴,模仿了一个笑容。
给东西?盒子?林晚星脑中灵光一闪!香烟!肯定是香烟!这是王胖子惯用的拉拢、套近乎的手段!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在围墙外转悠,用一包烟贿赂(或者说“联络感情”)门卫,打探消息或施加影响,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在院子里独自玩耍、百无聊赖、观察力正旺盛的安安,尽收眼底!
“安安!” 林晚星猛地一把抱住女儿,在她沾着馒头屑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真是娘的宝贝!是娘的小福星!太棒了!你帮了娘一个大忙!”
突破口,找到了!而且是一个意想不到、对方绝对料想不到的突破口!一个来自五岁孩子天真无邪、却又无比真实的目击证词!
王胖子,李梅,你们以为躲在匿名信后面就万事大吉了?你们以为贿赂个门卫就能只手遮天了?这次,看你们还怎么狡辩!林晚星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带着寒光的锐利锋芒。反击,就从这包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