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了吗?”
“没事了,妹妹退烧了,在医院打了针,现在睡着了,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林晚星疲惫地安抚着两个孩子,把宁宁小心地放在炕上。她自己也累得几乎散架,但精神却异常亢奋。陆砚川的反应太诡异了!他到底信不信?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是福是祸?
她一边照顾着三个孩子,一边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这枚“炸弹”是扔出去了,就看大佬怎么拆解了。
厂里的风言风语果然开始发酵。虽然卫兵和小赵被下了封口令,但那天晚上动静太大,看到的人不少。各种猜测和隐晦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晚星身上。李梅那帮人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说:“看吧,狐狸精作妖作到真神头上了,等着被收拾吧!” 王胖子也暂时偃旗息鼓,大概在等着看她的好戏,等着她被陆砚川雷霆手段处理掉。
林晚星顶着巨大的压力,该去临时工点报到还去报到,该扫地还扫地。赵大妈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指桑骂槐,克扣她中午那半个窝头。林晚星一概不理,只埋头干活,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着下一步。陆砚川的沉默,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第三天傍晚,林晚星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带着三个吃了药精神头稍微好点的孩子回到寒窑。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心也瞬间沉了下去。
寒窑那扇破木板门,虚掩着一条缝!
她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王胖子那个混蛋趁她不在来报复了?还是家里进了贼?她下意识地把孩子们护在身后,警惕地、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屋里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主要是没啥可翻的),也没有王胖子那令人作呕的身影。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只有一个人,背对着门口,站在屋里唯一一张三条腿(第四条用砖头垫着)的破桌子前。
那人身形异常高大挺拔,穿着一件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毛呢大衣,在这个满是补丁和灰土的寒窑里,显得格格不入,如同鹤立鸡群。仅仅是一个挺拔的背影,就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与衿贵气场。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那人缓缓地转过身。
昏黄的煤油灯光,清晰地照亮了那张棱角分明、俊美得近乎锐利、却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脸。
陆砚川!
他竟然亲自来了!在这个傍晚时分!
他手里,正拿着桌上那个唯一值点钱的“奢侈品”——一个磕掉了好几块瓷的旧搪瓷缸子。缸子上印着“劳动最光荣”的红字,旁边还有一个咧嘴傻笑的大太阳。这画面,充满了荒诞的违和感。
林晚星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他来干什么?兴师问罪?秋后算账?还是…
三个孩子也看到了陆砚川。舟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前一步,像个小盾牌一样挡在娘和妹妹前面,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警惕。宁宁害怕地紧紧抓住林晚星的衣角,把小脸藏在她身后。只有安安,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长得特别特别好看但冷得像块冰的叔叔。
陆砚川的目光,像精准的雷达,缓缓扫过林晚星苍白疲惫的脸,然后,落在了她身后的三个孩子身上。他的眼神深沉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在目光触及宁宁还有些苍白虚弱的小脸时,似乎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煤油灯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几个人的呼吸声。
陆砚川放下了那个与他气质严重不符的破搪瓷缸,深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晚星脸上,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
“林晚星同志,我们需要谈谈。”
大佬深夜驾临寒窑,是福是祸?这“谈”字背后,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