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闻言,朗声一笑,俯下身,指尖拂开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青丝。
不多时。
锦帐之内,便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浅浅低吟。
这声音宛如春日的溪流,初时细微,带着怯怯的试探,继而婉转起伏,似泣似诉,萦绕在空气中。
窗外,夜风寒冽。
窗内,春意正浓。
……
第二日一早,天色方亮,寒气依旧料峭。
应国公府。
前院大堂内,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用着早膳。
武士彟坐在主位,夫人杨氏陪坐一旁,次女武照与幼女武碧也都在座,却唯独不见长女武顺的身影。
武士彟喝了两口粥,抬眼扫了一圈,没看到长女,不由有些疑惑:“顺儿呢?怎地还不来用膳?”
杨氏柔声道:“许是昨夜睡得晚了些,或是女儿家有些体己事要收拾。”
武士彟点了点头,对吃着胡饼的次女吩咐道:
“照儿,你去你姐姐房里看看,若是醒了,便唤她一起来用膳。”
“是,爹爹!”
九岁的武照应了一声,放下筷子,动作伶俐地跳下椅子,快步出了大堂。
不一会儿。
武照便去而复返:“爹爹,娘亲,姐姐说她身子有些不适,不想用早膳了,让咱们不必等她。”
听闻长女身体不适,杨氏脸上的关切之色更浓了,放下碗筷,担忧道:
“老爷,妾身去看看顺儿,莫不是染了风寒。”
说着,便起身往后院武顺的闺房走去。
来到武顺房外。
杨氏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却见女儿已然穿戴整齐,正静静坐在床沿。
手中无意识地绞着一方丝帕,目光无神,有些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氏仔细打量女儿。
见她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衣物也穿得齐整,看上去并无病容。
只是那脸颊……却透着一股异常的红润,如同三月桃花,娇艳欲滴。
眉宇间竟隐隐流转着一丝未曾有过的,属于成熟女子的春意盎然之态。
这哪里是身体不适的样子?分明是……
杨氏心中奇怪,走上前,在女儿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触手一片温软,并无发热迹象。
“顺儿,你跟娘说,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杨氏柔声问道:“可是昨夜没睡好?还是有什么心事?别藏在心里!”
武顺本就心虚,此刻被问起,脸上红晕瞬间加深,如同染上了胭脂。
她眼神躲闪,不敢与母亲对视,支支吾吾道:
“没……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有些乏,不想吃东西……”
她一向温婉老实,不擅作伪,更不擅撒谎。
此刻心中藏着天大的秘密,又是羞涩难当。
这番话说得磕磕绊绊,毫无底气,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在隐瞒什么。
杨氏是过来人,看着女儿这般异常的情态。
心里一个咯噔,浮现一个大胆而惊人的猜测。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握住女儿的手微微用力,压低声音,问道:
“顺儿!你老实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昨晚……”
武顺被母亲逼问,心中又是羞臊又是惶恐,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杨氏面前,将滚烫的脸颊埋入母亲的膝间,低声道:
“娘……女儿……女儿不敢隐瞒……昨晚……太子殿下……来过了……”
“啊!”
杨氏忍不住惊呼出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是震惊。
太子殿下!
他竟然在婚前深夜,潜入女儿闺房?!
这……这……
这成何体统?
杨氏只觉一阵眩晕,心中一时间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