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安慰道:“既然如今已能将其资产虚实,洞察得一清二楚!”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反倒简单了。”
李世民深吸口气,看向李恪:“恪儿有何良策?”
李恪淡笑道:“他们最大的依仗,无非是隐匿的田亩与人口,然而已经在我们面前已无所遁形。”
“我们只需针对其命脉,制定策略,便可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恪儿,详细道来!”李世民连催促道。
李恪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其一,釜底抽薪,锁其根基。”
“朝廷可颁布《限田令》与《严查土地交易法》。”
“明令禁止大宗土地买卖,任何田产交易,无论大小,必须经由州县官府,乃至中央户部严格审核!”
“需证明其来源清白,非强取豪夺,亦非利益输送。”
“同时!”
“课以高额交易税,高到让私下大规模兼并土地变得无利可图,甚至亏本。”
“如此,便可从源头上,锁死他们继续扩张土地的途径。”
李世民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
这确实是直指土地兼并要害的一招。
“其二,设定红线,划定牢笼!”
李恪伸出第二根手指,“根据爵位、官品,设定一个远低于他们实际占有量的‘最高田产限额’。”
“例如!”
“国公或一品大员,限额或可为五千顷,而下级官吏、士绅,依次递减。”
“此限额,须远低于他们如今隐匿的数量。”
程咬金在一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嘀咕道:
“五千顷?那崔家八十万顷……我的老天……这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
“其三,雷霆手段,收归国有。”
李恪声音转冷:“紧随其后,宣布对天下现有田产进行全国性普查登记,以洞虚彻地镜之能为依据。”
“给予一个期限,令各家自行申报。”
“可宣布,在此期限内申报的田产,无论以往是否隐匿,朝廷皆承认其合法性,暂不追究前罪。”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超出‘限额’之部分,无论之前是否登记,将一律视为非法侵占,无偿收归国家所有!”
“无偿收归国有!”李世民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李恪继续道:“而这些查没的巨量土地,朝廷不可变卖,当用以授予那些无地、少地的佃农和隐户!”
“宣布他们脱离世家依附,成为国家的‘编户齐民’,享有固定的、远低于以往租率的赋税。”
“如此,朝廷瞬间可得数百万忠心耿耿的自耕农,而世家则被抽走了根基,失去了掌控人口的资本。”
李靖抚掌轻叹:“妙!此乃阳谋!给予承认是仁,设定限额是法,收归国有是威,授予百姓是德!”
“四管齐下!”
“世家若反抗,便是违逆国法,失去大义!”
“若顺从,则数百载积累,顷刻间土崩瓦解!”
“其四,发动民力,检举揭发!”
李恪伸出第四根手指,语气中带着一丝凛冽,“可借鉴汉武帝之‘告缗令’,颁布《检举隐匿赏格》!”
“鼓励庶民、佃户,乃至世家内部不得志的旁系、受压迫的奴仆,检举隐匿田产和人口。”
“一经查实!”
“检举者重赏!!!”
“不仅能立刻获得良民身份,更能得到被检举田产中的一部分作为赏赐!”
“此法,如同在世家内部埋下无数火种,让他们防不胜防,从内部瓦解!”
程咬金听得背脊发凉,不由倒吸冷气:
“嘿!这招狠!那些世家子嗣众多,奴仆成群,有几个是铁板一块?”
“哈哈哈,为了土地,亲兄弟都能翻脸!”
“最后,铁腕治吏,杜绝勾结。”
李恪最后沉声道:“施行官吏核查连坐制。”
“负责田产普查、登记的各级官吏,若核查不力、敷衍塞责,甚至与世家勾结,帮助其隐匿资产!”
“一经发现,与主犯同罪,严惩不贷!”
“以此确保政令畅通,无人敢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