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oonlight”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长条会议桌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气息，除了咖啡香和创意团队惯有的松弛感，更添了几分冷冽的严谨。
沈清月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轻扣着桌面。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少了几分平日的艺术随性，多了几分属于管理者的锐利。她的团队——以李哲和杨薇为首——分坐两侧，神情中带着好奇、忐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御。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
以陆廷渊为首，“渊渟资本”的入驻团队鱼贯而入。清一色的深色西装，步履一致，表情克制，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零件。陆廷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深邃的眼眸扫过全场，最后在沈清月脸上短暂停留，微微颔首，便在她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他带来的团队成员——首席财务官、运营总监、市场分析专家等——也随之落座，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将会议室的氛围拉向了一种近乎凝滞的专业与冷静。
“开始吧。”陆廷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他的运营总监，一位姓陈的干练女士，立刻打开了投影仪。“根据协议框架及首次尽职调查结果，我方初步制定了‘oonlight’未来三个季度的战略发展路线图。”ppt页面简洁、数据密集，图表清晰冷酷。
陈总监语速快而清晰，条分缕析地阐述了“渊渟资本”方的主张：利用当前击败A&L带来的市场热度与资金注入，迅速扩张产品线，覆盖更广泛的价格带，通过渠道下沉和大规模营销投放，在最短时间内抢占大众市场份额，实现用户基数和营收的指数级增长。
这套逻辑标准、高效，是典型资本驱动型增长的打法。沈清月注意到，李哲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杨薇也抿紧了嘴唇。而“渊渟”团队的人，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笃定。
“我反对。”沈清月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陈总监发言后的短暂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陆廷渊侧过头，眼神平静无波，示意她继续。
“陈总监的方案，听起来能快速做大规模，但无异于杀鸡取卵。”沈清月站起身，走到幕布前，目光扫过双方团队成员，“‘oonlight’的核心价值是什么？是独特的设计美学、是‘破晓’系列积累起来的口碑、是用户对我们‘小众、精致、有态度’的认知。盲目扩张、追求数量，必然会稀释品牌调性，损害核心用户的忠诚度。当我们变得和市场上其他快时尚品牌没有区别时，‘oonlight’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沈总，商业世界讲究的是规模和利润。”“渊渟”方的市场专家推了推眼镜，“小众意味着天花板低。资本需要回报，快速占领市场是效率最高的路径。”
“但忽视品牌长期价值的快速扩张，是泡沫式的繁荣。”李哲忍不住出声支持沈清月，“我们经历过谷底，知道口碑和用户忠诚度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数据显示，大众市场的规模远超小众市场……”另一位“渊渟”成员开始引用数据。
会议室内顿时充满了争论声。“渊渟”方习惯用数据、模型、市场规律说话，理性而冰冷；沈清月团队则更强调品牌故事、用户情感、设计初心，感性而执着。两种思维模式、两种工作文化，在这一刻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摩擦出肉眼可见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