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渊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周铭,示意他继续。
周铭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地汇报:“沈小姐在三天前,搬出了西山别墅。她只带走了少量个人物品和证件,您赠送的珠宝、衣物以及附属信用卡均未带走。目前,她租住在市中心‘晨曦公寓’b座1703室,一个面积约六十平米的一居室。”
陆廷渊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搬出去了?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她那天的举动,最多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闹剧。
周铭继续道:“她搬离当天,与‘繁星中文网’签署了一份协议,以个人名义,购买了该网站一部名为《夜的命名术》的新人网络小说的全版权。支付金额……是她个人储蓄账户的全部余额。”
购买小说版权?还是全部积蓄?陆廷渊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这种操作,完全不符合林月儿的性格和智商。她什么时候对投资感兴趣了?还是这种毫无根据、风险极高的文化投资?
“另外,”周铭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从昨晚开始,沈小姐在‘云顶’餐厅找到一份钢琴师兼职,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到十点半。时薪……是餐厅兼职里较高的标准。”
钢琴师?兼职?
陆廷渊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搬出别墅,耗尽积蓄买下一部莫名其妙的小说版权,然后去高级餐厅弹钢琴打工?
这一系列行为,杂乱无章,甚至可以说是落魄和狼狈。若在以前,林月儿绝不可能忍受这种“掉价”的生活。她宁可死缠烂打,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周铭汇报完毕,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窗外细雨敲打玻璃的沙沙声,以及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
许久,陆廷渊才缓缓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欲擒故纵……”他低声吐出四个字,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手段倒是比从前高明了些。”
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痴缠了他三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智商感人的林月儿,会真的如此轻易放手,甘心去过一种平凡甚至拮据的生活。这一切的“反常”和“独立”,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吸引他注意、试图让他回心转意的、精心设计的新把戏。
耗尽积蓄买版权?是为了制造“为生活所迫”的假象,博取同情?去餐厅弹琴?是为了营造“自力更生”的形象,让他刮目相看?甚至,昨晚在“云顶”……顾言深那个风流成性的家伙恰好也在,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陆廷渊的思维缜密而习惯于从最坏的角度揣测人心,尤其是对林月儿。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看似混乱的举动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目的。或许,她是在等待自己按捺不住,主动出手“帮助”她,那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重新黏上来。
想玩?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能坚持多久。
他抬眼,看向垂手侍立的周铭,目光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命令道:
“继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天准时向我汇报。”
“是,陆总。”周铭恭敬应下,悄然退出了办公室。
陆廷渊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烟雨朦胧的城市,眼神深邃难测。林月儿,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最终都只会是徒劳。他倒要看看,这场“欲擒故纵”的戏码,她准备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