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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时痕倒悬 星夜破妄(1 / 1)

风暴中心,青灰色的时间乱流如怒海狂涛,卷着细碎的时空碎片拍向峡谷。铁山瞳孔骤缩——小七方才那声微不可闻的“别硬抗”,此刻在他脑中炸响如惊雷。那是在说,“全承受”式防护是死路!旧日友人在时间风暴中化作飞灰的残影骤然浮现,他浑身罡气应声暴涨,银辉如钟鸣般震荡,可小七预见中那道致命的银痕,已在他身侧凝成半透明的虚影……千钧一发之际,戒律的铁则与预知的画面在他燃血的意志中轰然相撞,罡气方向猛地逆转!

他收束了凝聚于心口的最强防御,反将半数罡气化作银网骤然铺开。那网眼细密如鲛绡,主动迎向那道足以将他撕裂的时间反噬——与其让一人承受毁灭,不如将这致命之力拆解成无数细流,分覆给身后的队友与物资!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中,峡谷岩壁龟裂,碎石如雨。银网在风暴中心剧烈震颤,边缘寸寸断裂,铁山如遭重锤,喉头腥甜翻涌,踉跄着后退三步。胸前衣袍骤然崩裂,三道狰狞银痕凭空绽开,鲜血混着青白色的时间光流汩汩涌出,银辉如活物般在伤口边缘游走。青灰色的时间碎片如枯叶般簌簌坠落,蚀时灾兽发出一声凄厉尖啸,化作流沙被裂隙吞噬。

劫后余生的死寂里,铁山单膝跪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前的银伤仍在渗着光流,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骨髓里的寒意。他抬眼望向几步外的小七——少女脸色惨白如纸,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素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已泛出青白色。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触,铁山无声点头,眼底是“我做到了”的沉毅。小七望着他胸前那道银痕——在预知中本该贯穿心口的致命深创,此刻仅是皮肉之伤,她终于松开了那口憋到极限的气息,肩头微不可查地垮了下去。

残星似碎钻嵌在墨蓝天幕,夜风卷着残余的时间晶砂掠过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谁在低声絮语。篝火在峡谷中央熊熊燃烧,橘红的火舌舔着柴薪,将跳跃的光影投在砂钟旅人队员们的脸上——阿木的嘴角还沾着半块麦饼,老周的呼噜声混着夜风起伏,疲惫在火光中凝成安稳的形状。铁山默默盘坐火边,胸前的银伤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火舌高涨时,银痕如烧红的铁丝般刺眼;火舌低落时,又泛起老玉般温润的包浆,仿佛在沉淀着什么。

几步外,小七独自站在夜色与火光的交界处,素白的衣角被夜风掀起,如蝶翼轻颤。她仰头望着星空,群星像是刚从酣睡中惊醒,眨动的频率带着惊魂未定的急促,银河如练,横亘在墨色苍穹上。

可她的目光终是缓缓垂下,落在铁山胸前那道流淌辉光的伤口上。良久,她轻启薄唇,声音柔得像羽毛,尾音还缠着未散尽的后怕:“那道痕迹……它此刻的轮廓,与我预见中的碎裂方向,正好是倒悬的镜像。”

铁山抬手抚过创口,指尖触及处,既有皮肉撕裂的灼痛,又有时间之力游走的微凉。那抹银辉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掌心,与他自身的罡气相融。“你的群星,今晚走得比往常轻快,”他低醇的嗓音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哑,“它们的轨迹,分明跳出了你画的那道框。”他抬眼望向小七,眼底翻涌的情绪如被夜雾笼罩的深潭,却在触及她目光时骤然沉静。星河之下,两人心头同时亮起一个念头:他们是彼此的锚,在预言的死水之岸与守护的悬崖边沿,如两把钝斧,共同撬动了命运磐石下的那道微光。

铅灰色暮色如墨汁般泼满灵雾镇,最后一缕残阳在“聚福客栈”的飞檐上熄灭。街角的灯笼被阴风卷得摇摇晃晃,铁链发出“吱呀”的哀鸣,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抖出破碎的影子,像垂死病人的瞳孔。金凡立在客栈紧闭的朱漆门前,玄色衣袍上落着几点未融的夜露,影子被灯笼拖得老长,死死粘在地上,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风中飘来劣质焚线香的焦糊味,混着更冷的气息——那是穷途末路者的贪婪,揉着走投无路者的绝望,在夜色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酸腐。

“大哥,第三个了。”铁山单膝跪地,将一块朽木牌高举过顶。那木牌巴掌大小,边缘已朽成齑粉,稍一用力便簌簌往下掉渣。他摊开掌心,木牌背面的浮雕标识在昏暗中异常醒目:交错的齿轮状闪电,齿牙间仿佛有黑气流转;逆向弯曲的箭头,尖端泛着冰蓝幽光。寒气顺着铁山的掌心爬向心口,激得他打了个寒颤——逆时盟的印记。

“灵雾,临江,石滩渡……”清冷的女声从门柱后传来,冷月斜倚着柱子,素手把玩着腰间玉佩,“像瘟疫一样扩散,一步比一步快。”她伸出纤指,轻轻掠过木牌背面的印记,指尖如触电般弹开,玉色指甲盖瞬间泛起一层青白。那股寒意绝非凡物,像有双眼睛从印记深处望出来,让她瞳孔微缩,睫羽轻颤。“源头……就在里面。”她望向客栈紧闭的门板,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我的情报,从不出错。”

“砰!”厚重的木门被铁山猛地推开,霉味混着呛人的香灰味直冲鼻腔。光线暗得如同地底溶洞,大堂被草草改造成法场:一面巨大的黄布屏风立在中央,上面画着混乱的图案——北斗七星被画成了蛇形,日冕边缘缀着歪扭的血色符文,像是顽童打翻了颜料罐。屏风前,几十号人挤作一团,脑袋挨着脑袋,像一群争食的蝼蚁,簇拥着一张简陋的供桌。桌后站着个干瘦的中年人,颧骨高耸如刀削,下巴上几缕山羊胡粘在干瘪的皮肤上,身上那件靛蓝道袍又旧又不合身,领口还沾着块油渍,袖口磨得发亮——正是镇上哄传的“守一上师”。他眼球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像两盏风中残烛,狂热地扫过人群。

“时辰到了!见证奇迹!”上师突然暴喝一声,双手猛地向上擎举,袖管滑落,露出小臂上蚯蚓般凸起的青筋。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刻意拖长了调子,透着虚假的神秘。人群一阵骚动,几个壮汉粗鲁地将一个老头架到供桌前——是镇上的鞋匠老李,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指关节肿大变形,虎口处还有道陈年伤疤。“快!奉上虔诚,让上师帮你跟岁月言和!”壮汉们低吼着,将老李的手按在供桌上。

上师指尖突然亮起一点幽蓝的光。那光团蓝盈盈的,在他指尖晃悠,像只快断气的萤火虫,飘摇不定。他缓缓俯身,让光团触上老李满是褶皱的手背。

“嘶——!”老李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身抽搐,像是被马蜂蛰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前排的王婆捂着嘴,后排的张屠户瞪圆了牛眼,连大气都不敢喘。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老李的手背上——那原本墨黑如铁的老茧,竟真的透出了点肉色!像退了层壳,浅了,软了,连指关节的肿胀都消了些!

“真神!是真神啊!”老李突然爆发出哭喊,扑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撞得供桌砰砰响,“软了!真的软了!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上师,我有钱!我把棺材本都给您!”

“我也要!”“上师救救我!”狂热的呼喊瞬间点燃了人群,铜钱碰撞声、碎银落地声混着哭嚎,像煮沸的粥锅。人们疯了似的往前挤,将铜钱、碎银、甚至贴身的银镯子往供桌旁的功德筐里扔。

“骗子!”

清亮的少年音突然炸响,如冰锥刺破了狂热的喧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灵狐小七如狸猫般轻盈跃起,稳稳落在供桌前,青衫在昏暗光线下划出一道利落弧线。她叉着腰,下巴微扬,目光锐利如刀:“那蓝火不过是灵源石粉混着磷火的小把戏!我在后堂都闻见味儿了!”她突然指向供桌一角,“还有老李手上那撮银灰——正是你方才撒粉时蹭上的,擦都没擦干净咧!”

人群的骚动骤然僵住,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供桌角——那里果然有一抹被刻意抹开的银灰色粉末,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守一上师的脸,“唰”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