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真切——
符文锁链如毒蟒噬体,甫一触碰到阿芦的刹那,少女单薄的身躯便如遭雷殛般猛地绷直!樱唇瞬间迸裂,鲜血如断线红珠滚落,那圣洁的光辉在涤荡她四肢百骸时,竟似点燃了她的魂魄。体内残存的血脉之力,此刻宛如狂风骤雨中的残烛,仅能徒劳地绽放几点惨淡星火,妄图燎原,却被那席卷天地的光流无情扑灭!千倍凌迟之痛足以粉碎钢铁意志,可他分明见她银牙咬碎,将到喉的哀鸣死死咽下——她在承受,静默地、倔强地在形神俱灭的边缘,承接那足以填沧海、灼山脉的千钧重担!
金凡脏腑如绞,体内裂痕已蔓延至经脉之外,视线阵阵发黑。可他偏要睁着眼,死死盯着——
洞窟残垣间,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骤然暴起!
冷月白衣染血,身姿却如寒潭翠竹般挺拔冷冽;铁山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壮硕身躯恰似崩塌山岳余下的半块残躯。
无需片言交流,更无丝毫犹豫。冷月身形飘忽若鬼魅,刹那便掠至阿芦正下方,将全身残存灵力尽数灌入手中古剑。剑鸣如泣血杜鹃,剑身竟生生劈开合道能量洪流的锋芒,强行凝出方寸立足之地!而铁山则以血肉之躯为盾,伤痕遍布的宽厚脊背轰然垫在冷月身后,蒲扇巨掌稳稳托住那摇摇欲坠的光刃边缘。
合道伟力如海啸拍岸,狠狠冲刷在冷月身上,又透过剑身撞向铁山脊背,发出沉闷的撕裂声与骨裂的脆响,刺耳惊心。冷月唇角血沫喷涌,铁山背上肌肉被生生掀开,暗红鲜血如泉涌,蜿蜒而下浸透了脚下焦黑的土地。
“噗哇——”小七亦是身形剧晃,毛茸茸的狐耳无力耷拉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雪白的衣襟。先前为困锁那道毁灭流光,灵狐血脉之力已耗竭大半,此刻强行介入合道洪流,灵力险些崩散,可她依旧咬牙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结界,毛茸茸的尾巴尖微微颤抖,却不肯有半分退让。
纵使三人舍命构筑的三分庇护,于那融化神魂天海的合道力量面前,依旧如螳臂当车。符文锁链仍如毒蛇般源源不绝钻入阿芦躯体,将她单薄的身子寸寸消融,化作晶莹纯粹的光质,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消散……
金凡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之光,亦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他眼睁睁看着冷月、铁山、小七三人以血肉之躯筑成的脆弱防护圈,在合道洪流的冲击下形同怒海孤舟,每一次浪涛拍岸,都溅起漫天血花,卷走一缕生机……
可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
一点极微弱的翠意,宛如凛冬腊月里最后一抹倔强的春芽,于金凡混沌的视界边缘挣扎浮现!那抹绿意,微弱却决绝,偏偏出现在将阿芦彻底吞噬的灿烂光流最深处!
金凡死寂的心湖骤然掀起狂澜!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稳住涣散的意识与崩裂的身躯,眦目欲裂地望去!
只见阿芦那只紧攥着古朴玉佩的小手,已被光流穿透得几近透明。玉佩早已崩解大半,无数玉屑在光流中簌簌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