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魄本源”之“引”,依旧渺无音讯,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修为的进境,虽已是远超同门弟子的想象,让他能够勉强踏入剑风谷更深层的区域,承受更强的玄磁重压与罡风侵袭,面对反噬的爆发,也能比以往多上一丝从容。但这一切,距离能够撼动那“噬魂之契”的“根”,依旧遥远得如同沧海一粟。
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长时间超负荷地压榨身体潜力,金凡体内累积的内伤,以及那些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反噬寒意,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猛烈反弹!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金凡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经脉之中,时而如烈火焚烧,灼热剧痛;时而又如万冰穿刺,冻彻心扉。两种极致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摧毁。他蜷缩在简陋石屋的角落,浑身剧烈颤抖,冷汗如雨,浸湿了身下的干草,连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般的嘶哑声响。怀中的小玉瓶,裂纹愈发深邃,几近碎裂。
无边的黑暗,彻骨的痛苦,渺茫的前途……这些沉重的枷锁,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几乎要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意识渐渐模糊,放弃的念头如毒蛇般悄然滋生。
“不……”就在沉沦的边缘,金凡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
并非运功抵御,而是以一种近乎本能的虔诚,指尖在虚空中艰难地描绘着那残缺秘法中的符号。同时,口中用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念诵起一篇早已被宗门遗忘的古老清心咒诀。
“一念……归真……万劫……不磨……”
咒诀声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股不屈的意志。疼痛并未因此减轻分毫,但这念诵与描绘,却如同一座坚固的灯塔,在他濒临崩溃的意志海洋中,牢牢定住了那艘即将倾覆的孤舟。每一个字的吐出,都在提醒他,他为何而活,为何而战!
疼痛,是他此刻存在的证明;未解的反噬,是他追寻意义的基石!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第一缕晨曦穿透石屋的缝隙,映照在金凡脸上时,他终于能够再次艰难地坐起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眸子中,非但没有丝毫颓败,反而燃起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纯粹、更加炽热的火焰!
“这南墙,便是撞碎了全身骨头,我也要撞出个窟窿,看看墙后的光!”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就在此时,他忽然瞥见怀中的小玉瓶。在拂晓微光的映照下,那原本布满裂纹的瓶身上,一道最深的裂痕边缘,竟悄然弥合了一丝!那丝弥合,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如同一颗火种,在雪夜里燃起了微不足道却充满希望的暖意。
金凡深吸一口清晨冰凉刺骨的空气,空气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与山间的寒意,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抬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目光投向窗外群山背后,那隐现的、充满希望的微光。
前路漫漫,依旧布满荆棘与寒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余韵。但他体内那团名为“不屈”的心火,已然穿透了五脏六腑的冰冷枷锁,无声却坚定地宣告着:只要一息尚存,此路,必通!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滑过腰间悬挂的短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刃身之上,那隐约可见的霜痕之中,似乎缠绕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色纹路——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的搏命之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