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撕裂产生的罡风如刀割般肆虐,卷起地上的碎冰,打在脸上生疼。劫后余生的众人急促的喘息汇聚在一起,护界光幕那层淡薄的紫晕颤抖着,再次勉力撑起,抵御着外界的寒意。
金凡踉跄着单膝跪地,右膝重重叩进坚冰覆盖的地表,发出沉闷的响声——那阴寒的煞力正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侵入经络疯狂蔓延。九龙戒的光芒如同濒死者的心脏,急促地明灭不定,竭力对抗着那股蚀骨的冷意。云裳冰凉的指尖带着一丝颤抖,按在他流血不止的颈肩,柔和的真气如涓涓细流艰难涌入,却在接触到那阴毒的瞬间,如遭电击般倒流反噬!她面色倏然变得青白交加,倒吸一口凉气:好霸道的寒煞!已侵入骨髓!
师兄!紫瑛挣脱阿牛略显粗笨的搀扶,跌跌撞撞扑来,她半截染毒的袖子早已撕裂丢弃,露出的皓腕上仍残留着淡淡的黑气,脸上泪痕与黑灰交织,写满了惊悸与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时大意...
莫分心!虚尘道长声音沙哑,将手中一柄断裂的拂尘柄猛地掷出,断柄化作数道刺目青光,如利箭般精准截住黑暗中复又悄然涌来的几道试探性攻击。老人尽管身形佝偻,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站在众人身前,只是衣袍下摆已被利爪撕裂,露出的小腿上道道伤口深可见骨,正渗着乌黑淤积的寒气。
周遭的黑雾依旧在无声翻滚,带着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喘息,内里闪烁的幽绿暗光,显得更加凶毒与隐晦。
他们,依旧被困在这九劫冥冰渊的最深处。寒煞入骨,如跗骨之蛆,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撕扯。
金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抚向胸前破裂的衣襟——那里,本该是师父当年亲手所赠、刻着最后一道护身秘印的紫阳暖玉所在之地。
触手冰凉,玉已碎裂如齑粉!仅存的最后几块细小残片,竟寒如沉水之铁!那是师尊燃尽枯骨,留给弟子最后的护持!
就在那碎玉的彻骨寒意浸入魂魄深处,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的瞬间——
几点破碎的温玉残片,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仿佛有沉睡的魂魄之力被惊醒,那最后的残温挣脱了金凡的衣襟束缚,悬空飞起,贪婪地吸饱了他身前滚烫的热血,在半空中旋转、凝聚、重铸——
一道熟悉却又饱含无尽苍凉的身影,由虚凝实,缓缓显现。
师父明澈道人的残魄悬浮于众人之上,清瘦的身影飘渺得几乎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他的手指从宽大的袖袍中静静伸出,那苍白的指尖,不再是昔日谆谆教导时的温和,也不是推演天机时的睿智,只是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平静与不容置疑的决绝,稳稳地指向峡谷最深处的黑暗——
东面!
恰在此刻——遥远的东方天幕尽头!
一缕锋锐到极致、几乎刺痛人眼的纯金曦光,如同自开天辟地的盘古巨斧上崩落的神华,骤然刺破沉沉夜幕!它在这片吞噬一切光影的浓重黑暗中,悍然劈开了一道直贯穹宇的黎明之路!
那道锐不可当的金芒尽头,隐隐悬停着一柄古简断剑的虚影——那是...天机阁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