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摊开的古老阵图复杂如星轨,旁边散落着她演算的玉简。连续数日的钻研让她眉宇间染上疲惫,终于,笔尖一顿,她抵不住困倦,伏在冰冷的石案上沉沉睡去。
金凡悄无声息地走近,手中捧着一碗还氤氲着灵草清香的羹汤。他目光落在孟灵微蹙的眉心,动作轻得如同怕惊扰了栖息在古籍上的蝶。
他放下汤碗,解下自己那件绣着天枢云纹的月白外袍,小心翼翼地覆在她单薄的肩头。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时,微微一顿,似有电流无声淌过,他最终只是极轻地拢了拢衣袍的边缘。
烛光摇曳,他静静地坐在一旁,拿起她未完成的演算,提笔继续推演,笔锋沉稳而专注,偶尔抬眼看她安稳的睡颜,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这无声的守护,在寂静的夜里,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勾勒出心弦的颤动。
数日后,后山试炼林中突遇凶兽暴动。一只淬毒利爪撕裂藤蔓,带着腥风直扑队伍侧翼的孟灵。电光石火间,一道金芒撕裂空气,金凡的身影已挡在她身前。他手中长剑硬撼利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左臂衣袍瞬间被撕裂,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迅速染红了月白衣衫。
“金凡!”孟灵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攥紧。她并非柔弱,此刻的惊惧全然因他而起。
没有丝毫犹豫,她撕下自己一截内衫衣袖,动作快得惊人,跪坐在他身边,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异常坚定地为他按压止血、包扎。灵药粉末撒在伤口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她紧抿着唇,额角渗出细汗,专注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他臂上狰狞的伤。
他的血灼痛了她的手指,也无声地烙印进她的心底。共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那份朦胧的情愫,在鲜血与守护中,骤然变得沉甸甸、暖融融。
守护学院封印阵眼的任务,将他们推至更凶险的境地。面对阵眼中狂暴逸散的古老怨灵,寻常术法如泥牛入海。危急关头,金凡与孟灵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没有传音,只有一种源自无数次并肩作战、无数次深夜对坐、无数次危难相护的、近乎本能的默契。
金凡手中长剑金芒暴涨,剑势如巍峨山岳,带着镇压一切的厚重;孟灵几乎同时引动法诀,指尖银辉流淌,凝成一道灵动如水的清冽光带。
没有排练,没有预演,金辉与银芒在怨灵嘶吼的核心处精准地交织、缠绕。金的刚猛沉稳与银的灵动绵长,非但没有相互抵消,反而在碰撞的刹那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宛如阴阳相济,化作一张璀璨夺目的光网,瞬间将狂暴的怨灵牢牢锁缚、净化!
巨大的能量波动平息,尘埃落定。两人因灵力过度消耗而微微喘息,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确认彼此的安危。目光相接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看到她因脱力而泛白的脸颊上沾着几点灰尘,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尚未散尽的灵光和自己狼狈的身影;她看到他额角滑落的汗珠,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未及平复的激荡,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沉得让她心尖发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