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内部的细微波动竟同那道撕裂苍天的裂痕有了无法解释的应和?他浑身猛地绷紧,指尖不受控制地刺入掌心细肉之中。
就在此刻!
静悬于他左臂旁的古老拂尘突然微微一颤!似乎被那诡异天象的气息或节奏所牵动。拂尘玉白色的柄身并无变化,但柄末嵌着的那颗象征清心明神的太素云水珠,却似活物般急速地冰凉起来。温玉化作寒铁。
一股冻彻骨髓的冷气如锐利的冰棱凭空凝结,贴着指腹脉络倏然向上钻去!瞬间激起一片细密的寒疙瘩沿着手臂肌肤蔓延开去。
金凡心头剧震,手臂本能一缩,目光瞬间收回,凝在那颗骤然散发出刺骨寒意、正缓缓腾起一丝丝肉眼难辨的青气霜线的云水珠上。冰冷的感觉顺着皮肤刺入脉络,如同冰寒锁链缠在心脏上收束。
他重新扬起面孔,那道蜿蜒于东天的巨大伤疤依然在灼烧着他的感知。恐惧如同寒雾依旧弥漫在人群之中,在云水珠的刺激下几乎本能地催生,但云水珠的异动和体内境界的应和感——两种同样来自身体深处、却性质截然相反的悸动,此刻如角力般拉扯着他心旌摇曳的知觉。一边是至深的警觉,一边是陌生的引动。这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是灾祸?还是……某种颠覆认知的……启始?
四周的嘈杂似乎骤然被隔绝至远方,万籁沉入死寂。只有那高空之上的裂痕,像一块巨大的、不断搏动着的奇异活玉,妖异光芒持续倾泻而下。
一股冲动突然在经脉中鼓荡而起——不是畏惧,亦非盲从,而是身体内刚刚达成圆满境界之力在低语、在指引。这力量刚刚突破阻碍,对更高更远的境界疆土生出天然的跃跃试探,如同雏鹰初展稚翼。
前所未有,无人可告知答案。
千年未逢之景象,学院的古老典籍或许只会落满灰尘一片哑然。
那冷峻如冰的太素珠还执拗地盘踞于指间,提醒着凶险如影随形。
峰顶晨风猎猎掠过,卷起他身上深青色的道袍一角,像催促的旗帜。金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峰顶灵气余烬似的清寒冲入肺腑,驱散了些许焦灼之感,也令那体内喧嚣的境界波澜稍稍平息下来。
他稳住心神,定定仰望那道妖异如深渊瞳眸的裂痕。恐惧渐渐沉落谷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坚韧,在方才那场突破的淬炼中反复锻打出的决绝正缓缓涌上心头。
即便真是灾厄……金凡眼中光芒凝聚成锐利的一点。
他掌心紧握了一下冰冷的拂尘柄,随即不再多看那示警的云水珠一眼。
前方裂开的,无论是深渊巨口,还是星辰彼岸之门——
他已然明了内心所向,无需犹豫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