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静立,周身三丈便如同领域界限,冰冷刺骨的气劲无声漫开——擂台上几粒尘埃竟倏地悬浮不动,又被无形的力道碾作极细的粉末。
看台上几位微澜院长老端坐于紫檀圈椅间,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犹如磐石——这盘棋,云飞便是他们最为满意的定盘之子。台下山呼海啸的声浪几乎都是为他:“云师兄,破敌!”、“碎星一出,谁与争锋!”
金凡握住了腰间短刀的粗糙刀柄——这冰冷的触感瞬间刺透了心底因巨大压力而萌动的最后一丝轻颤。
胸腔里似有沉重擂鼓在轰然撞击,但他清晰感到每一次气息吐纳仍旧稳定地牵引着丹田内那条平静而深沉的大江,那是他无数次在孤灯残月下、天枢后山寒潭深处挥刀千万次所刻出的印记。眼前的云飞,非是绝路,而是通向那刀法极峰之外的天梯横亘!
锣声骤裂铜钟!
云飞的动作甚至快到扭曲了众人的感知边界。起手的刹那,整个人倏然间化作一溜幽暗的光影,仿佛一缕掠过林隙的鬼魅青烟——是微澜秘传“苍龙掠影”步!那柄“碎星”长吟撕裂空气,剑芒吞吐,刹那间凝成一弯炽烈到让人眼睛灼痛的月弧!斩龙九剑中的弧月式!擂台坚硬如铁的地面竟被未及真正落下的杀意犁开了一道深槽,碎石迸裂激飞!
金凡没有退!更不容想!他体内那条刀意大江猛地咆哮奔腾起来。足下生风,青影倒滑,整个人像一片被狂暴剑势激流扯动的顽强浮木。短刀带起的风雷裹挟着他旋身疾退,硬生生避开了锋芒最利的弧月核心。
刺骨寒气贴着下颌掠过,几缕鬓发无声断裂飘飞。那柄“碎星”如影随形,不待金凡换气,剑势陡然炸裂——苍松落雪!十数道细雪般的冰冷光痕织成罗网,骤然罩落!
金凡眼中光芒爆开。云飞的可怕非在力胜山倾海倒,而在其心!每一次惊雷掣电般的突击之间,他那双漠然的眼眸深处始终结着万年玄冰,毫无破绽。碎星剑每一次斩出都如同最精准的刻刀,意图雕碎金凡的耐力堤坝,滴水蚀穿。他就是要用这密不透风的节奏耗干对手的每一分灵力,再从容收割!
一个瞬息闪避的间隙,金凡丹田内真元疯狂流转,强行扭过急退之势,短刀逆卷,用刃背重重崩开了又一道阴寒致命的刺雪剑痕!
“铮——!”
刺耳的金铁悲鸣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沛然巨力如潮撞来,握刀的右臂瞬间似寸寸裂开般传来剧痛——可金凡的眼神反而在这一刻沉淀下来。短刀在强压下微微沉落一线…这看似无可挽回的劣势,终于被他捕捉到了苦苦追寻的缝隙!
云飞剑势,如同被无时之刻精密计算的潮汐!他每一次爆烈的攻击,都间隔整整八次心跳!如同某种残酷的节拍器掌控着死亡之舞——那是流光剑法以绝对稳定换取极限切割速度而无法抹去的烙印!
就是此刻!刀意凝成的江流在金凡胸中沸腾汹涌,所有观战者只看到他一退再退,近乎狼狈!唯有端坐高台的天枢院长老眉峰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金凡心中默念,每一次沉凝都更夯实一分杀机:一招,仅需一招!将云飞拖入大江的奔流中去,便是胜负之机!
金凡猛地深吸一口浊气。丹田中那片凝聚了无数次寒潭夜练的灵力陡然开始疯狂压缩。不再是抗拒浪潮的顽石,他将要化身吞没一切的漩涡暗流。掌中短刀沉坠,刃口斜点前方地面,这个反常的起手势引得看台上微澜长老第一次皱起了眉头。金凡周身弥散的刀意瞬间内敛,变得枯寂、深沉,仿佛一座风雨欲来前的危险孤岛。
云飞眼底寒光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