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张的修复与等待中悄然流逝。
当基地的基础功能恢复了七成,外部传感器网络勉强重新编织起一个粗糙的感知圈时,医疗区内,林默的眼睫终于颤动了几下,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婉清带着疲惫却难掩关切的脸庞。
“林默?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他。
林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苏婉清立刻用棉签蘸着清水,小心地湿润他的嘴唇,然后一点点喂他喝下几口温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带来一丝清明,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如同被碾碎般的酸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的大脑依旧昏沉,无数混乱的画面、声音、意念的碎片在里面冲撞、翻滚。
“我……”他尝试发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多久了?”
“不到二十个小时。”苏婉清温声道,仔细检查着他的瞳孔反应和生命体征监测仪,“你透支得很厉害,能醒过来就好。别急着想太多,先缓一缓。”
但林默无法不想。那地底深处浩瀚无边的意识之海,那冰冷而宏大的“注视”,那关于“庇护所”、“篡改”、“信使”的碎片信息,以及最后那强行介入、碾碎“熔炉”召唤的恐怖力量……所有的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意识深处。
“黎姐……江首席……”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她已经知道你醒了,正在过来。”苏婉清轻轻按住他,“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林默。真相不会跑掉,但你的身体会垮掉。”
就在这时,技术区的沈鸿发来了紧急通讯,直接连到了医疗区的显示屏上,江季黎的身影也几乎同时出现在门口。
“首席!数据分析有突破了!”沈鸿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的虚拟影像指着身后屏幕上几组交织的波形和大量滚动解码的文字片段,“交叉比对陈明远数据、‘基石’连接记录、利维坦意识场扰动峰值,以及‘熔炉’信号特征……我们发现了一个高度重复、且在所有数据源中都作为‘密钥标识’存在的加密信息包!”
屏幕上,一段被反复标注、放大的数据流闪烁着。
“经过初步破解,这个信息包的核心内容,指向同一个关键词——‘信使’!”沈鸿快速说道,“陈明远的数据里提到‘找到真正的信使’,利维坦的意识碎片中回荡着对‘信使’的……某种期待或者说等待?而‘熔炉’的信号里,也包含了对‘信使’标识的强制识别和……某种干扰协议!他们似乎也在寻找,或者试图控制‘信使’!”
江季黎快步走到林默床边,目光锐利地看向屏幕,又转向林默:“林默,你昏迷前,还有在连接时,是否感知到更多关于‘信使’的信息?”
林默靠在枕头上,闭目凝神,努力在那片混乱的记忆汪洋中打捞。
他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额角再次渗出冷汗。
苏婉清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