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屏幕上传来的战场画面，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人压垮的疲惫和…沉重。
代价太大了。
人员、装备、能源、还有…那项刚刚暴露出去的技术。
她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屏幕。
山脊上，“磐石”的车队终于动了。
它们没有靠近战场，而是缓缓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停在了战场边缘，一个既能展示存在，又保持安全距离的位置。
何翟添的通讯请求再次接入。
江季黎深吸一口气，接通。
她没有说话。
何翟添的声音率先响起，依旧是那副冷静的调子，但语速似乎快了一丝：“很精彩的技术应用，江首领。生命能量脉冲…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数据收集完成度极高。”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查看刚刚记录下的信息，然后继续道：“根据协议及我方提供的紧急能源支援，请即刻传输该项‘生命脉冲’技术的全部研究日志、振荡器设计图及能量频率数据。”
他没有问基地的伤亡，没有问战斗的细节，开口索要的，依然是冷冰冰的数据和技术。
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只是一场为他提供观测数据的实兵演练。
江季黎感到一股冰冷的怒意在胸腔凝聚，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数据可以给你。”她的声音同样听不出情绪，只有极度疲惫后的沙哑，“但不再是免费的了，何首领。”
“哦？”
何翟添似乎并不意外。
“第一，我方需要大量的医疗物资、食品、以及建材，用于救治伤员和修复基地。清单稍后发送。”
“第二，我方需要‘磐石’基地关于节点能量、变异体种类及特性的所有已知研究数据，作为技术交换。”
“第三，立刻解除对曙光基地的一切监视和封锁，并承诺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提供必要的空中警戒，防止节点可能的报复性攻击。”
她提出了条件，将技术变成了谈判的筹码。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在评估。
“可以。”何翟添回答得很快，“物资清单合理即可。我方研究数据可以部分共享。监视不会解除，但可以后撤至十公里外。空中警戒可以提供二十四小时。”
他讨价还价，但底线松动了很多。
江季黎提出的“生命脉冲”技术价值显然足够高。
“成交。”江季黎没有再多言，“数据加密传输协议发过来。”
她切断了通讯，看向窗外开始清理战场的士兵，和远处那如同幽灵般徘徊的“磐石”车队。
战争暂时结束了，但另一种形式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他们用惨重的代价和宝贵的核心技术，换来了一次喘息之机和一个并不可靠的“盟友”。
而地底的那个节点，在遭受了这次前所未有的打击后，又会孕育出怎样的报复？
江季黎拿起笔，在那本染血的日志扉页上，缓缓写下一行字：
“我们赢得了战斗，但失去了安宁。未来的路，已在谈判桌上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