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喝水只敢沾湿嘴唇。”
“吃饭也只扒拉几口。”
“硬生生憋了三天。”
“等到能勉强下地,才跑去厕所解放。”
“那种憋着的滋味,真难受。”
“头一天,只是小腹发胀。”
“第二天,疼得像针扎。”
“第三天,整夜没合眼——不敢睡,也睡不着。”
“就怕一放松,就失控了。”
“那会儿我身上的伤才刚好一点,我就硬撑着去上厕所了!”
“护士还笑话我,说是不是憋得快不行了!”
“可她哪知道……真的就差那么一点……”
“小便的时候,疼得我直抽气。”
陈潇低声说着。
每次想起那件事,他都忍不住想笑——
是嘲笑。
笑自己,也笑从前的自己。
“……”
白铃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止不住地发抖。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眼泪汹涌而出。
浑身颤得停不下来。
“更好笑的是,你知道我那三天憋着尿,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陈潇又看向白铃,声音幽幽的。
白铃用力摇头。
她心疼地望着他,目光里全是痛苦,几乎承受不住。
“我当时还在想,你这么久没来看我——”
“一定是局里太忙了。”
“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没给你准备药茶,你晚上加班会不会出事?”
“要是遇到危险,你该怎么办?”
“呵……哈哈哈,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说到最后,陈潇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声里的自嘲,让白铃浑身发冷。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一眼。
她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鬼魅,
而陈潇,是那灼人的阳光。
她爱光,
也渴望光,
可那光却照得她灵魂都在疼。
“你看,我多傻。”
“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满心惦记着你。”
“瞧瞧郑朝阳!他生病住进医院!”
“他说想吃徐老头家的栗子,你就花三个小时专程去买!”
“还亲手剥好,一颗颗喂到他嘴里!”
“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我这个陪衬,终究不如你心爱的郑朝阳!”
“不过也对,他是你心头的明月光,我又算什么呢?”
“不过是个从乡野走出来的粗人罢了!”
陈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萧索。
他随即抬起眼,讥诮地望向白铃。
“现在回想起来,我受伤时对你那份傻乎乎的关心——”
“在你和郑朝阳看来,怕是最好笑的笑料吧?”
“玩弄我这个前夫的感情,多有意思!”
“你们是不是觉得特别 ** ?”
“呵……从前的我……真是傻得可以……”
陈潇短促地笑了一声,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不是的!你不傻!”
“你是最聪慧的人!”
“你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你……呜呜…………”
白铃慌乱地辩驳着。
她拼命否定陈潇的每一句话。
可话到最后,却只剩崩溃的哭喊。
在失去陈潇信任的那一刻起,
她所有言语都失去了分量。
此刻唯有撕心裂肺的痛哭,
才能宣泄心中翻江倒海的悔恨。
但那锥心之痛,并未减轻分毫。
她多想拥抱近在咫尺的陈潇,
却连张开双臂的勇气都已失去。
“我实在想不明白”
陈潇望着痛哭失声的白铃,忽然出声打断:
“既然你和郑朝阳已经得偿所愿——”
“现在又为何哭得这般伤心?”
“你们成功戏耍了我这个乡巴佬的婚事!”
“也把我这老实人的感情当儿戏!”
“你哭什么?”
“难道还在为那个初吻难过?”
“白铃,人要懂得知足!”
“你们赢了那么多次,也该让我赢一回吧!”
“不然我岂不是傻得可笑?”
陈潇满脸困惑地望着白铃。
起初他被白铃的哭声震动,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肯定又在盘算着什么新把戏。
哭得越凶,所图谋的就越不堪。
“不是的...真的不是...”白铃泣不成声。
看着陈潇全然不信的模样,她陷入更深的绝望。
若说从前的错误让陈潇失去信任,让她无法传递真心;那么现在,她彻底失去了靠近陈潇的资格。
陈潇会用最深的恶意揣测她的动机,竭力避开接触,甚至下意识认为她所有举动都是精心设计的算计。
就像此刻。
这认知让她绝望至极,却无从辩解。
“我知错了...再不会那样对你了...”
“从未玩弄过你的感情...”
“我和郑朝阳真的毫无瓜葛...”
白铃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拉住陈潇的胳膊——
却被陈潇侧身避开。
那姿态,就像当初她陪了郑朝阳一天回来之后,陈潇对待她的样子。
他几乎是本能地躲开她的触碰。
那种刻进骨子里的厌弃,又一次出现在陈潇身上。
“我一开始就说了,”
陈潇皱着眉,语气冰冷,“这事和我无关。”
“有关!真的有关!”
“我爱你,你是我丈夫,我最爱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