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他首次毫无保留地施展厨艺。
将体内食气完全调动。
把原身九个月来对白铃的全部感情,都倾注在这罐牛肉中。
白铃垂首沉默。
片刻后,她开始小口品尝起来。
刹那间。
令人战栗的美味在味蕾炸开!
还未及惊讶。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情感洪流席卷心头!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陈潇的感情——
九个月前渴望救赎的他;
八个月前 ** 自己动情的他;
六个月前彻底沦陷的他;
三个月前因婚事欢欣雀跃的他;
新婚之夜未能圆房,黯然释怀的他...
两个月时光流逝,她未曾踏足医院探望陈潇,落寞笼罩着那个男人。
三十个日夜轮回,婚姻的阴霾让陈潇心灰意冷。
短短十五天里,意识到心另有所属的陈潇陷入深渊般的绝望。
整整十个昼夜,自我厌恶与恐惧将他彻底吞噬。
此刻的陈潇,眼中只剩下刺骨的冷漠。
这二百七十多天里,他每个细微的情绪转变,她都看得分明。
嗒...嗒...
晶莹的泪珠接连砸在木质桌面上。
那罐焖牛肉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她失神地望着见底的铁罐。
我们的婚姻...是被我亲手粉碎的...
白铃失魂落魄地低语。
沉默良久。
该出发了...民政局要开门了...
...
登记处门前。
真的...非离不可吗?
坐在副驾驶的白铃轻声问道。
白铃,别自取其辱。
陈潇眉头微蹙,推门走向那道灰色大门。
车门迟迟未再开启。
他静静伫立等候。
咔哒——
她终究还是迈出了车厢。
拭去泪痕,缓步来到他身旁。
走吧。
她再次挽住他的臂弯。
不似即将分道扬镳的怨偶。
倒像是前来缔结良缘的新人。
他没有抽离手臂。
既已走到这一步,他不想徒增波澜。
临进门时。
白铃突然拽住他。
最后...再抱一次...
不等回应,她已用力环住他的身躯。
(
鼻翼急促翕动,如饥似渴地捕捉着陈潇周身散发的熟悉气息。
须臾之后,她缓缓直起身子。
进去吧。嘴角重新扬起弧度,她自然地挽住陈潇的手臂步入民政局。
那个清晨与往日并无二致,平静得如同凝固的时光。
留不住的人终究要走。
陈潇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白铃身上则是陈潇亲手洗净的、最后那件未上身的衣裳。洗漱台前摆着与往常无异的温水,冒着热气的药茶搁在餐桌,启封的罐头里盛着他特制的焖牛肉。
难以名状的酸楚与羞愧在胸腔翻涌,过往行径带来的悔意啃噬着心脏。在这个寻常的秋晨,他们在民政局为这段转瞬即逝却深入骨髓的婚姻画上句点。
烤红薯小贩欢快的吆喝穿透民政局大门,初冬的寒风夹杂着那人残存的气息拂过鼻尖。过去九个月从未珍视过的味道,如今却要用余生来铭记。
据说嗅觉能直抵灵魂深处。若眷恋某个人的气息,便是心动的证明。
她的心确实颤动了。
却再没资格挽回那人。
秋阳明明温和,却灼得眼眶发烫。恍惚间竟在光影里看见陈潇的轮廓——尽管他分明就站在身侧。这一刻她才惊觉,原来这个人早已融入生命的每道纹路。
而自己从未察觉。
该告别了……祝你前程锦绣。
陈潇轻声道出诀别。
白铃猛地惊醒。
身旁的陈潇正含笑注视着她。
那温暖的笑意让她恍惚。
往日的冰冷疏离消失了,
曾经的嫌恶与抗拒也不复存在。
“等等……”
她突然涌起冲动,
叫住了这个九个月来悉心照顾她的男人。
“有事?”
他静静问道,阳光为他镀上金边。
白铃沉默着摘下手套,
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时,她暗自庆幸他没有抽离。
“又糙又厚……”
指腹抚过他粗粝的掌纹,
突然忆起某 ** 盯着她持枪留下的茧,
隔天便送来一块自制药皂。
他说加了养肤的药材,
还特意调了她钟爱的花香。
当初她不屑一顾,
却为着那缕幽香用了。
药皂确有效用,
可那句道谢始终噎在喉间。
“既然会做香皂……”
泪水不知何时已爬满脸颊,
“你怎么不给自己留一块?”
她颤抖着轻抚陈潇布满茧子的手掌,带着哭腔呢喃:
太艰难了...每个月攒下的钱,顶多买两盒药,勉强够你用一个月...
陈潇瞧着眼前这个死命攥着自己手掌,怎么都不愿松开的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