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抱着乐乐,仿佛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稍纵即逝的珍宝。回到家中,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儿子床边,目光一遍遍描摹着他沉睡的小脸,连他每一次细微的翻身或呓语,都能让她心头一紧。隔壁房间,受伤的团子也被她安置得妥妥帖帖,亲自换了药,看着它因疼痛而偶尔抽搐的腿,苏晓晓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妈妈……妈妈救救团子!”
乐乐从昏沉中惊醒,带着哭腔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苏晓晓立刻将他搂进怀里,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哽咽:“宝贝别怕,团子在呢,它在隔壁房间养伤。等你再好一点点,妈妈就抱你去看它,好不好?”
“现在就要看!”乐乐难得执拗起来,眼泪大颗滚落,浸湿了苏晓晓的衣襟,“它为了救我……它流了好多血……”
拗不过儿子的眼泪,也心疼团子的牺牲,苏晓晓终究是小心翼翼地将乐乐抱了起来,走向隔壁。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伤药气味,团子趴在软垫上沉沉睡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弱起伏,断腿被木板固定着,看上去脆弱又可怜。乐乐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把哭声憋了回去,只用泪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母子俩蹑手蹑脚地退出来,生怕惊醒了团子。
“妈妈,”乐乐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是团子救了我,还有它的妈妈,带着好多好多狼……它们都好厉害。”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当时的惊险。
苏晓晓沉默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她心上。幸好,幸好是团子的娘亲,幸好狼群没有伤害乐乐,幸好在乐乐发烧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去求救了,幸好四嫂在那个村子了,幸好他喊的是妈妈,这些环节里但凡有一个人一件事错了,她都不敢想,她手臂收紧,将儿子更深地嵌进自己怀里,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团子是你的朋友,更是我们的家人。”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后怕与自责,“是妈妈不好……妈妈差点就失去你了……”
小小的乐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汹涌的情绪,他抬起小手,学着平时妈妈安慰他的样子,一下下拍着妈妈的背安抚她:“妈妈,我当时一点也不害怕。我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孩子的信任纯粹而滚烫,熨帖着她惶恐的心。为了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乐乐又想起什么,带着点小神秘说:“妈妈,我发烧的时候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哦!梦见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了,爸爸和妈妈都上了电视,好威风!之前欺负妈妈的坏人,都……都死掉了!电视里还说,爸爸妈妈是特别、特别厉害的人!好多人都感动的哭了”
苏晓晓心里猛地一咯噔,一股寒意沿着脊背爬升。她稳住声音,轻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乐乐皱起小眉头,努力回忆,“后来我就好像被困在一个地方了,白茫茫的,怎么都跑不出来,也找不到你们……是团子的叫声,它一直叫,我就使劲跑回来了。”
哄着儿子吃了些清粥小菜,又看着他喝了大夫开的汤药睡下,苏晓晓替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绪却如惊涛骇浪,无法平息。
周文渊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先俯身在恢复了些血色的宝贝儿子的脸蛋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才低声问:“下午没再起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