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的一条前腿也应声而断!
接连遭受致命重创,巨大的痛苦终于超过了它意志的极限。它如同一个被扯断了线的破布娃娃,惨嚎着松开了口,整个身体瘫软在血泊之中,只有胸腔还在微弱地起伏,那双原本锐利的狗眼变得黯淡,却依旧执拗地望着那个装着乐乐的麻袋方向,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断断续续的“呜……呜……”声,像是在做最后的警告,又像是在呼唤它的小主人。
李大捂着自己几乎被咬断、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手腕,疼得浑身哆嗦,冷汗如雨。他看着地上那只奄奄一息却依旧用眼神“瞪”着他的狗,心中竟升起一股寒意。
“快……快走!这鬼地方不能待了!”他声音发颤,和李二手忙脚乱地将麻袋重新扔回骡车,自己也爬了上去。
李二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团子,狠狠一鞭子抽在骡子身上,骡车颠簸着,仓皇逃离了这片仿佛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土地。
李大痛得几乎晕厥,李二也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再补刀,慌忙搀扶着李大,连滚爬爬地重新上了骡车,狠狠一抽鞭子,骡车颠簸着仓皇逃离,只留下原地奄奄一息、后腿以一个诡异角度弯曲、身下淌着一大滩鲜血的团子,它望着骡车远去的方向,喉咙里还在发出微弱而不甘的“呜呜”声。
二人一路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才赶到了位于山脚下、一处废弃猎户留下的孤零零的破旧木屋。李二将依旧昏迷不醒、连人带麻袋的乐乐粗暴地拖下车,像扔货物一样,“砰”地一声扔进了昏暗潮湿的屋里。
屋里角落,还瑟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绸缎料子但已脏污不堪的小男孩,正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地啜泣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是,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羊角辫的女孩,虽然脸色同样苍白,嘴唇紧抿,但一双大眼睛里却闪烁着与其年龄不符的警惕和惊恐,她紧紧搂着小男孩,像只护崽的母鸡。
听到动静,看到又被扔进来一个“麻袋”,小女孩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把小男孩搂得更紧。
李二啐了一口,骂道:“妈的,真是晦气!碰上条疯狗!大哥伤得不轻,我得赶紧进城去找个相熟的黑郎中弄点金疮药!你看好这三个小崽子!” 他瞥了一眼地上蠕动的麻袋和角落里吓坏的孩子,不耐烦地补充,“把袋子里那个弄出来,别闷死了!都是钱!”
说完,他匆匆检查了一下李大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用破布勉强包扎止血,便又驾着骡车,朝着镇上方向疾驰而去,他不敢去正规医馆,只能去找那些见钱眼开、不问来历的黑市郎中。
破屋里,只剩下昏迷的乐乐、低声啜泣的小男孩,和那个紧咬着下唇的女孩。
女孩确认李二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松开小男孩,慢慢挪到那个还在微微蠕动的麻袋旁。她颤抖着伸出手,费了些力气才解开紧紧系住的袋口。
麻袋褪下,露出了乐乐那张因为迷药和缺氧而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能看出眉清目秀的小脸。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得让人害怕。
小女孩看着乐乐的脸,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乐乐的脸颊,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恐惧和一丝希冀:
“喂……你醒醒……你、你也是被坏人抓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