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书院山长再也抑制不住,老泪纵横,向着周文渊的方向,也向着书院列祖列宗的方向,深深一揖。他身边几位助教更是激动得互相拍打着肩膀。
王御史微微颔首,亲自从侍从手中接过代表头名的彩头——一套以青玉为杆、紫檀为匣的极品文房四宝,以及一封红绸包裹的、沉甸甸的五十两官银。他亲自将这两样东西递到周文渊手中,勉励道:“望你持此笔墨,书写更锦绣的文章,不负今日之才。”
李慕白死死咬着牙,低下头,不愿再看那刺眼的一幕。他身边那位副考官世叔,脸色铁青,却也只能随着众人勉强拍手。
张翰文在人群后方,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看着周文渊沐浴在荣光之中接受赏赐,他终于彻底崩溃,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文华苑,消失在夜色里。
其他学子纷纷围拢过来,无论之前是否轻视,此刻眼中都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羡慕。
“周兄,恭喜!”
“文渊兄今日三首传世之作,我等心服口服!”
“日后还请周兄多多指点!”
周文渊手捧彩头,向着高台,向着山长,也向着周围祝贺的学子们,深深鞠躬还礼。他面色沉静,并无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
“头名……也行吧!” 他心中松了口气,这不仅仅是个虚名,更是实实在在的五十两银子,和一套价值不菲的文房,对家中是一笔不小的补贴。“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名头,晓晓的工坊,在官府那边应该能少去许多麻烦。”
李学政最后总结道:“周文渊之才,诸君共鉴。此非一人之荣,亦是我清河文坛之幸!望诸位以此为勉,潜心向学,光耀文道!本届诗会,至此礼成!”
诸位书院山长和学子他们纷纷上前向青山书院山长道贺,语气中不乏羡慕,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但更多的,是立刻开始打听周文渊的师承、家世,并暗自决定回去后要加大对本院才俊的挖掘与培养。周文渊的出现,刺激了所有竞争者的神经。
学政李文崇当众高度赞扬了周文渊的才华,称其“振清河文风,扬士子之气”,并宣布将三首诗作收录府学,令所有学子研习。但他并未给予周文渊超出规格的额外赏赐,也未当场许下任何具体的仕途承诺。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更深的期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犹不及。
监察御史王轩则更加内敛。他只是在众人稍缓时,走到周文渊面前,语气平和却分量极重地说了一句:“静心读书,来年京察,望再见君之风采。” 这句话,如同在他日科举之路上盖下了一个无形的保荐印章,其价值远超金银。随后,他便以公务为由,提前离席,保持了超然的姿态。
李慕白在其家族长辈那位副考官的示意下,强撑着最后的体面,上前对周文渊拱手一礼,语气干涩:“周兄大才,慕白……佩服。” 说罢,便在其族人簇拥下匆匆离去,背影难掩落寞。他依然是通判之子,但经此一役,其“府城第一才子”的光环已彻底碎裂,未来家族资源是否会继续倾斜,已成未知。
张翰文则无人理会。回到书院后,恐怕将面临山长的严厉诘问与同窗的孤立。他的污蔑之举,已让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彻底败坏。
回青山书院的路上,山长激动得难以自持,握着周文渊的手反复说着“书院之幸”,但周文渊只是谦逊应答,并未得意忘形
就在周文渊于府城诗会上大放异彩的同时,周家村也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火热与希望之中。
村东头,那片原本长满荒草的山脚坡地,如今已彻底变了模样。五间青砖灰瓦、高大敞亮的联排厂房已拔地而起,屋顶的瓦片在秋日阳光下泛着光。厂房之间是平整夯实、洒扫干净的三合土地面。这便是初具规模的 “周氏香皂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