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来形容他的吃相都显得温和。那海碗的米饭，他三口就能扒拉完。满桌的菜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玄石子刚抿了一口苏晓晓给他到的二锅头，一抬头看看桌子上菜没了，一桌菜，几乎九成都进了他的肚子，而他摸着依旧平坦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看着苏晓晓：“那个，还有……馍馍吗？俺，俺好像才半饱……”玄石子连忙把酒壶拿到手里，生怕这个小伙子给他抢过去喝了。
苏晓晓愣住了，周文渊和乐乐也看傻了。她连忙去临街包子铺，把人家今天剩下的整整三笼，二十四个大肉包子全买了回来。
牛大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包子，一口一个，吃得香甜。二十四个包子下肚，他终于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苏晓晓看着这个饭量惊人、却救了她儿子性命的憨直青年，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好笑。她拿出二十两两银子作为谢礼，牛大海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摆手。
“不要！俺不要钱！”他黑红的脸上满是认真，眼神纯净得像山里的泉水，“东家，你让俺跟着你吧！俺给你干活！俺力气大，能挑水、能劈柴、能扛包，啥重活都能干！”
苏晓晓不解：“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牛大海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俺娘临死前拉着俺的手说，‘你实心眼，这么憨一个人，没娘看着，在这世上指定活不长。你以后，就去找一个不嫌弃你吃得多，愿意让你吃饱饭的人，跟着他，给他卖力气，准没错，一定能活下去。’”
他抬起头，眼圈有点红：“俺遇到过好多人，他们都骗俺，只让俺干活，不给俺吃饱饭，还打俺……俺就跑了。东家，你不一样，你给俺吃饱了！你是第一个让俺吃饱饭的好人！你肯定就是俺娘说的那个人！俺要跟着你！俺保证听话，让你打让你骂都行！”
这番朴实到近乎笨拙的话语，她想到一个母亲临死前的托付，忍不住就想帮一把，苏晓晓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一地鸡毛，还见不到人间疾苦。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如熊、却眼神澄澈如稚子的大男孩，想起当时失去父母的乐乐，该有多无助，也想到了乐乐日渐调皮，确实需要个可靠的人看着。
她心中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好。”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你留下。以后，只要有我苏晓晓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牛大海！以后，你就专门负责看着乐乐，保护他的安全，顺便帮着家里干点力气活。”
“哎！” 牛大海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用力点头，“东家放心！俺一定看好小少爷！谁想欺负他，先从俺身上踏过去！”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玄石子，饶有兴致地捋了捋胡须，走到牛身边，捏了捏他的臂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啧啧，天生神力，筋骨强健，倒是块练外家功夫的好材料……傻小子，以后早上跟着你小师弟一起站桩，老夫顺便也指点你两手。”这青石镇还真是人杰地灵啊！
于是，周家小院的晨练队伍里，又多了一个吭哧吭哧、认真得有些滑稽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