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向海平线上出现的那个高速移动的不明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颗石子,瞬间让刚刚经历恶战、尚未完全喘息过来的两方人马再次紧张起来。甲板上,无论是“蛟龙号”还是“清海镇”的船员,都下意识地抓起了身边的工具或武器,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未知的来客方向。
“什么来头?看清没有?”金哲眉头紧锁,对着了望哨喊道。
“船型看不清楚,速度很快,比中村的快艇还快!就一艘!”了望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紧张。
郭春海站在金哲身旁,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点正在迅速放大。他心中念头飞转:是伊万和中村去而复返,找了更厉害的帮手?还是“黑龙会”本部的船只闻讯赶来?亦或是……其他嗅到血腥味,想来趁火打劫的势力?在这片法外之地,任何一种可能性都存在。
“金船长,怎么办?打还是走?”郭春海沉声问道,将决定权先交给地头蛇。毕竟,对方更了解这片海域的潜规则和各方势力。
金哲眯着眼,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船影,脸上横肉跳动了几下,显然也在快速权衡。打,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人员疲惫,船只也有损伤,未必能占到便宜;走,对方速度明显更快,未必能甩掉,而且示弱逃跑,以后在这片海上的名声就坏了,会被更多人当成肥羊。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那艘不明船只已经接近到可以隐约看清轮廓的距离。那是一艘流线型、涂着深灰色哑光漆的中型快艇,外形简洁而充满力量感,没有任何国旗或标识,与中村那些花里胡哨的快艇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冷峻和专业的气息。它并没有直接冲向联合船队,而是在距离大约一海里左右的位置开始减速,并绕着联合船队的外围,以一个稳定的半径开始巡航,仿佛是在观察和评估。
这种冷静而充满压迫感的姿态,让金哲和郭春海都感到有些意外。
“不像中村的人,也不像官方巡逻艇。”金哲低声对郭春海说道,语气带着疑惑,“这做派……倒有点像……‘清理者’?”
“清理者?”郭春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嗯,”金哲点点头,眼神凝重,“是一帮独来独往的家伙,身份很神秘,据说背景很深。他们一般不参与普通的渔业纠纷,只接一些‘特殊’的活儿,比如护送高价值货物、处理某些‘麻烦’,或者……像现在这样,评估某个目标的实力。他们出现,往往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或者……有人出了高价,要买某个船队的消息甚至……命。”
郭春海心中一凛。如果金哲的判断没错,那这艘船的来意就更加叵测了。是伊万或者中村雇佣来报复的?还是某个对他们这两支突然联合起来的船队感到不安的势力,派来摸底的?
“不能让它这么一直盯着。”郭春海说道,“太被动了。”
“你说得对。”金哲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管他是什么来头,先碰一碰再说!”
他立刻通过对讲机,用韩语向自己的船队下达指令。只见三艘“清海镇”的渔船立刻变换阵型,呈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开始向那艘灰色快艇缓缓逼近,船首的水炮也调整了方向,做出威慑姿态。
那艘灰色快艇似乎察觉到了“清海镇”的意图,但它并没有慌张逃离,只是稍稍加快了巡航速度,依旧保持着距离,船身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晃动,显示出极其高超的操控技术。
“妈的,滑溜得像条泥鳅!”金哲骂了一句。
郭春海看着那艘快艇冷静到近乎傲慢的反应,心中忽然一动。他拉住金哲,说道:“金船长,先别急着动手。我看它不像立刻要攻击的样子。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他转身对“蛟龙号”上的二愣子喊道:“二愣子!把我们船上的国际通用信号旗挂出去!就打……‘询问身份’和‘意图’!”
很快,一组红白相间的信号旗在“蛟龙号”的桅杆上升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这是海上通用的、相对正式和非攻击性的沟通方式。
信号发出后,所有人都紧盯着那艘灰色快艇的反应。
快艇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巡航,似乎对信号旗视而不见。就在金哲快要失去耐心,准备下令水炮驱离时,那艘快艇的船尾,突然也升起了一组信号旗!
“它回信号了!”了望哨喊道。
郭春海和金哲都拿起望远镜看去。对方回复的信号旗含义是——“无害通过,仅作观察”。
“无害通过?放他娘的屁!”金哲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在这公海上鬼鬼祟祟地观察,能安什么好心?”
郭春海却从中读出了更多信息。对方愿意用正式信号回应,至少表明它不想立刻发生冲突,或者说,它在遵守某种它自己认定的“规矩”。而且,“仅作观察”这个说法,本身就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估意味。
“金船长,既然它说无害通过,我们也不好主动攻击,落人口实。”郭春海冷静分析道,“但它这么一直跟着,确实是个麻烦。我看,我们不如……亮亮肌肉,让它知难而退?”
“怎么亮?”金哲问道。